大莘店,位于伊河以西,鸣皋镇以南,是秦楚古道上的军事要塞和商业重镇。商代名相伊尹生于此地,《孟子》载:“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史记?殷本纪》也记载:“伊尹为有莘氏媵臣,负鼎俎,以滋味说汤,致以王道,汤举任以国政”。
大莘店村西有伊尹祠和伊尹墓等,村民也常往扫墓和祭祀,那里也是年轻孩子的乐园,也是王峰这具身体本人幼年经常光顾的地方。
时至清晨,旭日东升,村里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王峰远远看去,丛林掩映的几处村落,纷纷打起了片片白幡,看来今日悲痛欲绝、伤心落泪的百姓必然不在少数。
翟二把他送到村东头家门处,刚要和他一块进去,翟二的父母却已经顺着街道走了过来,从二位老人红红的的眼圈上看,必然是为自己儿子的安全担心。
“二郎,你没事吧,娘担心死你了!”
“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翟二犟着脖子,跟着眼泪直流的父母离去。
王峰推开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的家门,迈步踏了进去。
一个身材高大,背有点驼,满头银丝的中年妇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到王峰进来,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胳膊,亲热地叫道:“二郎,你可回来了。你有没有事啊?”
妇人双眼通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感情油然而生。
从这些日子和翟二的谈话中,王峰已经知道了,眼前这妇人,应该就是他的便宜母亲王徐氏了。
而他附身的这个人也姓王,只不过叫王松,今年20岁,从小痴痴呆呆。他有一个哥哥叫王青,在军中效力。父亲前些年过世,母亲独自一人把他们兄弟二人养大成人。
前世的王峰,由于先天不足,体弱多病,颇得母亲的溺爱。父亲性格暴虐,嗜酒好赌,母亲辛苦周全,把他和妹妹拉大成人。
尽管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却也不能割舍对母亲的爱。他曾发誓要出人头地,让乡村里的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终于还是走上了邪路。
自作孽、不可活!只是谁也回不到从前,可以重新来过。
尽管他很难一下子和眼前这位并不苍老、却老态尽显的妇人,建立起什么感情上的联系,但看到妇人关切的神情,满头的银发,王峰还是心头一颤,艰难地张开了嘴巴,低声道:“我没事。您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他始终还是没有喊出“娘”这个称呼。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字眼,在人类失去的所有情感之中,唯有母亲的感情,人人都想拥有它。
王徐氏不由得一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口吃脑子笨,胆小懦弱,谁知道今天却这么反常,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只不过这都是一瞬间的念头,儿子平安归来,王徐氏自然是高兴异常。她拉着儿子的胳膊,走到院子里的矮桌子旁边,让儿子坐下,嘴里面说道:“二郎,你先坐下,娘给你去弄点吃的!”
王峰本想要开口拒绝,可是腹中饥饿,又不忍伤了这位母亲的心,只能任由她去忙活。
他在桌旁坐下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就是自己如今的家了。
院子的面积不小,有七八十个平方左右,黄土夯成的矮墙,一个门楼。一条青砖路从中把院子分成两半,院子的一侧有一处菜哇,里面长着一些绿油油的蔬菜。另外一侧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陈旧兵器架子,上面放着木棍、长矛等物。
兵器架子周围并无其它物件,王峰暗想,这肯定是自己这世的便宜老爹,平时练武、和教自己习武的地方了。
听翟二讲,父亲以前当过西北的边军,练得一身好武艺。自己也是从小就跟父亲练习,前几年,父亲随军出征江南,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峰暗暗纳闷,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历史上,河南府有一个姓王的武林高手。难道真是应了后世那句话,高手在民间。
屋子里发出锅铲碰撞的声音,随即有香味飘出,母亲应该是在为自己准备吃食了。
王峰盯着碧绿的菜畦,有些出神。
他侥幸来到了这个时代,却还是一样的有家有母亲,这也算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了。
初春的中原,大清早的,天气还有些阴凉。按照翟二所说,如今应该是四月份,只是王峰不知道具体的日期。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看着满身的腱子肉,抚摸着肚皮上结实的腹肌,王峰不由得暗自感慨。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是让人太意外了。
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在这初春的早春,让王峰有些跃跃欲试。他想试一下,那些年,自己经年所练的功夫,在如今这具如此强健的体魄上,会有怎样的效果。
王峰来到兵器架子旁,打了一套拳法,真可谓是虎虎生风,威力惊人,他的身上很快也热了起来。他来到一旁屋檐下的水缸旁,脱掉上衣,洗了脸,又擦了擦身子。
阳光升起,王峰的身上,肌肉贲起,腹肌发达,整个一健身狂魔。他兴之所在,便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支长矛,在院子里面舞了起来。
原本他还想做做样子,看着如何样用拳法来把枪法舞出来。谁知练着练着,信由心生,一串串的动作,自然的就舞了出来。
王峰心中一动,看来这枪法是这具身体自身携带的了。
果然,王峰练了两遍,已经觉得枪法十分的熟悉,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肌肉记忆了。这具身体的神力和枪法,再加上他前世练了十几年的形意拳和太祖长拳,让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不过,在这冷兵器时代,即便身手再好,霸王重生,吕布在世,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面对的是千万支枪矛,千军万马的铁骑,再强大的个人武力也是“然并卵”。
王徐氏端着一叠煎饼走了出来,看到儿子在院子里面,正在练得虎虎生风,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儿子一招一式,颇有些亡夫的影子,而力量和速度尤胜之。看到儿子长大,心里面欣慰,也就有了寄托。
“松儿,赶紧擦擦身子,洗洗手,先吃些东西!”
王徐氏把煎饼放在桌子上,对儿子喊道。
王峰过去洗漱完毕,母亲早已拿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王峰换上衣服,拿起煎饼吃了起来。
饼子里面还有牛肉,王峰有点惊诧,看起来家里的条件不错。
“中原之地战火频繁,咱们这又靠近东京城,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不如去江南方避避风头,您觉得怎样?”
王峰口不择言,竟然把“避风头”这样的词语都用了出来。
“嗯?”
王徐氏愣了一下,想不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她心头高兴,莫非儿子真如别人所说开窍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王徐氏想了一下,点头道:“二郎,去江南也可以,但是你大哥如何办?大郎如今还在军中,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样子?还有你和张家的婚事,总不能说走就走?”
王峰如今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哥哥。
王峰摇摇头,问道:“大哥究竟在哪里,我去叫他回来,咱们一起离开。”
“你这孩子,当真是傻的可以,到了军中,哪能说走就走,随便离开!”
王徐氏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天这个傻儿子问东问西,口齿清楚,倒是难得一见,让她甚为开怀。
她换了一个口气道:“二郎,你大哥在西军军中,小种相公麾下效力。年初女真人围了太原,朝廷让各路兵马去救,你大哥跟随小种相公出征,如今应该也在河北与番子作战。这些天杀的番贼!”
小种相公,种师中!
王峰大吃了一惊,按照他尚不算差的记忆,种师中就是在靖康元年的夏日死于杀熊岭的。这么说来,他大哥也很有可能是战死疆场了。
“女真铁骑非同一般,若是我大哥在小种相公的军中,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沉思着说道。
“什么!”
王徐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已经因为战争失去了丈夫和弟弟,若是再失去个儿子,这个打击就太大了,恐怕他一时难以承受!
她抓住了王峰的手,急切地说道:“二郎,你去问一下小翟将军,他是朝廷的官员,可能比你更了解军中的动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你大哥?”
王峰无奈,点点头道:“好的,您也别太担心,也许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吃了饭,我去问一下小翟将军。”
王徐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二郎,半个月前,东京城来了一伙人找你,为首的说是老种相公的侄子,跟你在洛阳官道上见过。你当时不在,他们就留下了许多的礼物。那个种将军说,若是你有空的话,让你去一趟东京,他会给你在军中留一个位置。松儿,到底是甚事?”
王峰点点头,来人肯定是洛阳官道上碰到的那个种冽。
他开口道:“在回来的路上,有番子要害老种相公,我和翟二哥施以援手,是以有这么一回事。”
王徐氏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松儿,你做的不错,这是善缘!谢天谢地,老种相公平安无事!”
她看着儿子,突然问道:“二郎,你和秀秀,到底是个什么缘由,如何邻街的马二婶告诉娘,说你和张家已经退婚了。这到底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