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宁瞅见了渭清源那阴森的眼神,毫不畏惧,迎上那寒凉的目光,反瞪了过去,目光甚是愤怒,甚是仇恨。
渭清源与渭宁叔侄二人,就这样互瞪着,斗鸡似的,互不相让,虽然一声不吭,气氛沉闷,但在彼此的眼神之中,不知闪过多少刀光剑影,拳打脚踢!
稍顿,终究还是渭清源退缩了,他的表情开始变得舒缓,眼神开始变得温柔,他移开了目光,远眺着远方,神思悠远,一脸落寞,片刻,轻轻一叹,喃喃地说道:“阿宁,二叔不管出于什么正当的理由,渭门被毁,门人惨死,圣物被夺,这是事实,所以,你恨我,也属情理之中,我不怪你,只是,二叔这么做,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而这内中的原由,这三言二语的,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所以,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将来我自会还你一个明白,一个公道的。”
”够了!“
渭宁才没有耐心去听渭清源的辩解,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沉声问道:“渭清源,你背叛师门,残害同门,抢夺圣物的真正目的,我不想知道;你对渭门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也不会原谅,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抓走了怜儿,究竟意欲何为?”
渭清源遭到渭宁的叱问,一愣,回过神来,转瞬,心念一转,眉头一蹙,很为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柔软,而感到羞耻与不满,他轻咳一声,脸色又变得凝重与阴郁,眼神又变得锐利与冷冽,他定定地瞅着渭宁一眼,嘴角一翘,沉声道:“阿宁,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二叔也不瞒你,我带走怜儿,除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之外,另外的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她当作控制你的筹码,希望你能为我所用,乖乖的地听话。”说着,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渭宁早就料到渭清源挟持上官怜儿,必有阴谋,现在听得渭清源的毒计,也不惊诧,他眉头一轩,冷笑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上了天守,在秋怀慈面前揭露你的老底,让你不人不鬼,天地不容吧!”
渭清源点点头,长叹一声,道:“阿宁,你一向执拗冲动,行事不知轻重,渭门因我而破,门人因我而死,圣物因我而失,你现在是视我为仇,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像想要借助天守之力,来剪灭你的叔叔,这样逆伦之事,你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渭宁沉声追问:”如果我不肯当你的傀儡,受你摆布,你要怎样对付怜儿?“
渭清源目光阴森地盯着渭宁,面无表情,语气之中,也不带一丝感情地,缓缓说道:”哼哼!我渭清源半生岁月,四海漂泊,孑然一身,如今早就厌倦了这形单影只,孤苦无依的生活了,而怜儿青春年少、貌美如花、温柔善良、聪明能干,是一个绝佳的人生伴侣,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介意让她变成我的女人,每日为我洗衣煮饭,料理生活,到了夜里为我宽衣暖被,传宗接代,生儿育女。“
渭宁一愣,没想到渭清源会说出这等有悖伦常的话来,居心如此阴毒,无异于对他使出了致命一击,试问这世间,还会有谁,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糟蹋,更何况这个作孽的,还是自己的亲叔叔,先别说会不会成为事实了,即使想想,也是倍感屈辱啊!
”畜生!“
渭宁回过神来,被彻底地激怒了,他暴跳如雷,虎目暴睁,抄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怒吼一声,纵身一跃,挽了一个剑式,便扑向了渭清源,剑尖直插渭清源的喉咙。
渭清源瞥了一眼扑过来的渭宁,以及插向他喉咙的剑尖,他干脆双手负背,目不斜视,神色漠然,不躲不闪,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一剑。
暴怒一剑。
也是快之极致的一剑。
带着破空之声,犹如毒蛇,亦如闪电。
但是,也就是这带着凌厉杀意的一剑,当剑头即将刺进皮肤的瞬间,竟凝固不动了,冰冻了一般。
暴怒的渭宁尽管很想杀了面前的这个禽兽,哪怕这个禽兽是他的亲叔叔,但他还是在紧要的时刻,停手了。
他非不杀,而是不能。
经过了一夜惊天动地,血雨腥风的变故后的渭宁,渐渐地变得冷静,沉稳,心机了起来,已经不是昨日那个懵懂、天真、冲动、任性的少年了。
渭宁现在不但要报仇,更要保护他的亲人,他的怜儿,别说他打不赢渭清源,就算有十成的胜算,只要怜儿有一丝的不安全,此刻,他也会停手的。
渭宁怒视着渭清源,被渭清源气得是,双眼喷火,咬牙切齿,脸肉抽搐,全身颤抖。
渭清源将在渭宁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尽收眼里,心里暗喜,眼中闪过一丝嘉许之意,他淡淡地说道:”小子,没有底气的怒吼,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有力量的进攻,不过是自取灭亡;力可拔山,伺机而击,方可一击必中;刚才你没有被情绪左右,做出错误的举动,你倒也长进了不少;嘿嘿!现在,你僵在这里了,你既然对我下不了手,那么,你干嘛不收起你的剑呢?”
渭宁听了渭清源之言,暗地里,倒也觉得他话中含著玄机,大有道理,便收敛心神,控制了情绪,神色凝定,面色如昔,他收回了长剑,沉声问道:“渭清源,我可以答应你,他日上得天守,见到秋怀慈,我一定遵照你的意思说话,绝不坏你好事,但是,你又拿什么来保证,你一定不会对怜儿心生邪念,损害她的清白来。”
渭清源只是拿上官怜儿的清白来吓唬要挟渭宁,哪里真的会做那禽兽之举,他见渭宁如此见疑于他,不由恼怒不已,不悦地叫道:“小子,你尽管放心,你去天守老老实实地,把事给我办了,然后,立即下山,我会派人在山下接你,送你去跟怜儿汇合,自从以后,你与怜儿在一起生活,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如此安排,你总该放心满意了吧!”
渭宁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几时动身上天守?”
渭清源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即刻动身!”说罢,自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杯,扔给渭宁,道:“你受了一些伤,虽然性命无忧,但疼痛是免不了的,这会影响你赶路的速度,这个瓶子里的药丸,既可内服,亦可外敷,你拿去路上,慢慢地调理一下身子吧!”
渭宁见渭清源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他实在不愿见到渭清源这张让他仇恨恶心的脸,转身就走,但他突地站住身子,回头瞪着渭清源,问道:“渭清源,你不惜出卖渭门,残害同门,就是为了帮助魔门圣教夺取’赤血三宝‘,而现在,却又阴使仙道玄门去攻打围剿魔门圣教,这魔门圣教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你们究竟接下了多深的仇怨,害得你费尽心机、下此狠手!”
“仇怨!”
渭清源一怔,即而,仰天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狂傲的慨味,稍顿,笑声一止,朗声叫道:“嘿嘿!小子,我渭清源志在天下,所谋者大,岂是那囿于私人恩怨,斤斤计较之辈,你这么说,莫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渭宁眉头一挑,疑惑地道:“难道你想统一三界,称霸天下?“
渭清源思忖一下,定定地盯着渭宁,目光灼灼,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突地一笑,道:”小子,你阅历尚浅,心志未定,有些事情,你现在毋须知道,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未必理解,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天守,给我办事吧!“
渭宁瞪着渭清源,翻了一个白眼,嘴角一翘,一脸的不屑,回转身子,迈开双腿,不紧不慢地走着,离开了安然山。
渭清源站在崖壁边,目送渭宁的离去,直至不见。
一会,渭清源才回转身来,迎着带着血腥味的海风,慢慢地环视着满目疮痍,毁于一旦的渭流门,瞅着满地的残缺的尸体,他木立着,犹如石雕,表情悲戚、凝重,心事重重的,许久,便掏出一个酒馕来,拧开盖子,灌了三口,再在面前的地上浇淋了一圈,口中喃喃祷告着:“诸位门人,非常之事,当用非常之法,今日之难,非吾所愿,情非得已,还望诸位,原谅则个;你们放心,你们不会白死的,渭门不会灭,更不会亡,渭门一定会崛起的,一定会兴旺的,待得他日,渭门纵横四海,睥睨天下之时,渭某一定回来,为你们剑冢立碑,以表尔等之功!”
渭清源念毕,将剩下的酒水一气饮尽,手臂一挥,酒馕飞出,掉入海里,他再身子一旋,身子变成一股青烟,化形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