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香在自己院子里等了好些时候,才见姜伯慢条斯理的走过来,赶紧迎上去打听结果,结果刘师父只让姜伯带来了一句话,区区八个字:“不足挂齿,稍安勿躁!”
慕天香诧异的看着传话的姜伯,一时间竟难以猜透这句话的意思。
但也随着他的意思,不再去理会那铺子的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慕天香是这样理解刘师傅的意思的。便真的以为那铺子不会构成威胁,也便由着去了。
可是直到今日今时,瞧见那铺子重新开了张,挂上林家铺子的烫金铜匾,慕天香才发觉,自己对府里的人还是太过于依赖信任了。
或者说,她应该怪自己对外事太过漠不关心了,以至于现在她的心情很不爽!尤其不爽!
景历二十六年四月十六,宜纳彩、嫁娶、开市、交易、祭祀,忌修造、出行。
漓城城中商街,今日敲锣打鼓,彩狮杂耍,热闹非凡,大批的百姓游人纷纷涌向热闹的源头,打算去瞧一瞧那家铺子的开业大吉。
慕氏香坊一改往日客人络绎不绝的景象,此时显得有些冷清,而导致这种局面的,正是斜对面开业大吉,人流攒动的新香坊铺子——林家铺子。
雅间的套间里,慕天香凭窗望着对面楼下的盛况微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转着手里的茶碗。
“天香妹妹,如今看着盛况,可感到危机了?”在慕天香的对面,坐着的是铺子里的大掌柜裴宗泽,今日一席紫竹嵌边的白衣,温文尔雅喝茶淡笑的神态,让慕天香身后两个小丫头偷偷的红了把脸。
慕天香皱了皱眉,因为他的问话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块大石卡在了心头。
那日她就是听了刘师傅的话,没有将这铺子的事放在心上。才会有今天对面四海香坊的烫金牌匾,与她慕氏香坊遥遥对立,让她瞧了格外的刺眼。
耳边听着裴宗泽似笑非笑,带着几许嘲弄。又似带着些无奈的话,慕天香黑着脸看着对面,眯着眼将进去店里的那些人瞧了仔细,越瞧,这心里就越是不痛快。
裴宗泽之所以会有捎带嘲弄的话。是因为瞧见慕天香那日听了刘师傅的话,竟真的对这事不闻不问,结果如今看那对面的铺子,完全冲着他们慕氏香坊来的。
瞧瞧那些道喜来的,第一个到场的就是漓城的今年最被受关注的人物,那个在漓城掀起娱乐风浪后消失,如今在阔别八年又风光出现的严绍廷。
幕天香透过窗子,看着大步进入对面铺子的严邵廷,双眼渐渐眯起,眼神中掺杂着一丝探究。还有一丝敌意。
她和这个男人充其量也就见过两三面而已,虽然每次见面都是对方出手相救,她应该心存感激,可是瞧见眼下这个情景,却怎么也让她感激不起来。
时下做生意人开铺子的人都晓得一个道理,新店开张第一位迎进店里的,不是贵人便是靠山,这是为了彰显自己在这里也是有所依凭的,意在警告别人,如若想找铺子的麻烦。也要提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有没有本事和他的靠山抗衡。
而此时严邵廷作为第一位入店的贵宾,可想而知,这家铺子。是他罩着的。
幕天香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茶杯,对着那抹自店门口消失的身影,暗自咬牙切齿。
她的模样,全都落在对面的裴宗泽眼中,无奈的苦笑了一番。就听见耳边传来幕天香的声音:“那个铺子的东家是谁?”
裴宗泽双眼低垂,淡淡的回了一句:“林万初。”
噗!幕天香刚送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差异的看了一眼裴宗泽,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林万初?”
“林万初!”裴宗泽笑着回道。
“呦呵。”幕天香突然笑的怪异:“看来这确实是有人要挑上咱慕府了,果真是大危机呢。”
不管是这告了小张师傅的林万初,还是那护国候府的严大少爷,她觉得,从今天起,她和严邵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即使他还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
慕天香紧紧握着手中茶盏,有些咬牙切齿,目光如炬的看着对面铺子的门口,直到一条粉色修长的人影随着严绍廷一同进了林里铺子,她的目光才稍微有了些变化。
严绍廷与齐焕宇的事,在漓城里并不是秘密,而因为慕天香在前世,身为高楠楠的时候,就有好几位掏心窝子的“男gay蜜”,所以对于同志,她并没有任何排斥,反而是觉得超有爱的。
慕天香在这一点上,对严绍廷和齐焕宇二人之事,还是很佩服的,试问能够突破世俗禁忌的谈场恋爱,是多么勇敢而浪漫的一件事,尤其还是身处在这个固执保守的古代。
等看到齐焕宇的身影也消失在林家铺子,幕天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林家铺子门口那个满脸堆笑的东家脸上,淡淡的开口询问:“小张师傅何日才能上工?铺子里的新品好像很久没出了。”
自从因为那紫气东来的祈福御香后,香坊里的客源是多了些,订单也多了些,可是眼下都过了好些天,单靠那几种香的话维持生计的话,等到大家的新鲜感一过,又一直没有新香推出,若是在以前或许觉得没什么,毕竟这漓城里还是她家为首,也是香料种类最多最齐全的,可是现在对面出了个林家铺子,那么慕氏香坊若是一直没有出新,就等于把客源双手送到了对面,这种被迫的局面,幕天香可不愿意瞧见。
裴宗泽瞧了一眼,坏笑的挑眉望向对面铺子,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稍安勿躁!”
看来裴大哥是在拿之前的事来戳她的脸呢,切,小气吧啦的男人。
幕天香瞪了一眼裴宗泽,心道,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是这么记仇的人?
虽然知道裴宗泽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今日我要去衙门瞧瞧小张师傅,我希望明日铺子里有新品示人。”
也就是说,她今天需要小张师傅上工。
裴宗泽呵呵一笑,放下茶碗起身笑道:“那便走吧。”
原来早就打点好了,就等着幕天香发话了。
幕天香嘴角扯着一抹笑,随着裴宗泽下楼出了铺子,她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就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切切私语声也随之而来。
“这不是慕府新大当家慕小姐么,原来她在铺子里啊,
幕天香虽然听不真切底下人的议论声,但他们谈论的内容,她大致也能猜得到,心下冷笑一声,直接上了马车与裴宗泽一同往衙门去了。
林家铺子里,习武之人本就听力极佳,门外人们的议论声自然也传到了严邵廷耳朵里,再加上他现在站的位置,刚好又是铺子挨门的位置,一抬头就瞧见一道雪白的身影隐没到马车里。
耳边听着林家铺子东家林万初奉承的话,严邵廷目光如炬的盯着远去的马车,微微蹙了下眉头,也不知是那林万初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是他心里有别的想法。
不过作为狼狈为奸,哦不,是合作多年的好友齐焕宇来说,他的心思可没逃过自己的眼睛,稍稍与他拉近来了些距离,耸肩碰了碰严邵廷的肩膀,明明笑的一脸欠揍,却非要装作无奈叹了口气:“可怜佳人这下应该会意识到大危机而伤碎了心吧,刚巧身边又有那么个温文尔雅的温柔大掌柜安慰,不知道会不会佳人芳心暗许,咱也顺便就成就一份好姻缘了呢?”
齐焕宇暗笑着说完话,立刻往严邵廷身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自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
暗自拍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躲开的及时,差一点就惹祸上身。
抬头在看那尊冷面大爷瞪着眼盯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立刻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这人要怎么玩,怎么挤兑别人,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是迫于某人淫.威,被逼无奈的。
齐焕宇的话,像是一根刺戳进严邵廷的胸口,让他气恼,结果一生气,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林家铺子,完全无视身后林万初一脸恐慌的挽留。
齐焕宇摇摇头,安慰的拍了拍林万初的肩膀,才跟着严邵廷一起出了林家铺子。
幕天香去了衙门内收押嫌犯的牢中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想必是裴宗泽早已事先打点好了一切,在这一点上,幕天香十分感谢娘亲慕晚秋,因为她的随手相救,留给自己这么一个办事能力超强的帮手。
裴宗泽被幕天香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伸出手给她引路,顺便不自觉地挡住了一脸谄笑的狱卒的靠近:“小姐,这里请,小张师傅便是被关押在此的。”
这个牢房位于衙门的正后方,与衙门相通,大概是为了升堂问讯之时提审犯人方便,还未定罪的,按罪名轻重,只是收押在地牢离刑房最近的牢里,若是已经判了罪的,便要直接关押到地牢的最里面了。
幕天香小心翼翼的下了阴暗的牢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