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空寂,鼎剑楼暗淡成一抹灰色的剪影。
云层之巅,一轮银月冉冉上升,清光所照之处,如霜似雪。
缀满繁星的苍穹宛如一张精致灵透的画布,悬挂在鼎剑楼上空,美轮美奂。璀璨的星芒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透过窗子铺陈在鼎剑楼青灰色的地板上,仿佛一层银亮的薄纱,些许轻盈,些许清冷,令人沉静。
剑诀烙印衍化而出的古老符文,环绕着灵晶魂石缓慢地旋转着,灼灼红芒莹莹闪动,在深垂的暗夜中光彩夺目。夜阑人静,剑元池内,能量波动的嗡鸣成为楼阁内唯一的响动,微若细丝,却也清晰可闻。
以灵晶魂石为中心的方圆之地,始终围绕着数百名弟子,黯然离开的是灵晶点耗尽,却仍未有所突破的弟子,目射神光、行走如风的则是刚刚踏入鼎剑楼,不甘之前的失败,准备再次参悟飞天御龙诀的弟子,有来有去,有悲有喜,落寞的,兴奋的,令得鼎剑楼不再那么肃穆和死寂。
“唉!”天辰主动切断与灵晶魂石的灵魂连接,小脑袋一垂,发出一声由衷的哀叹,叹息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白苏苏的微笑永远是那般温婉娴静,仿佛一缕和煦的风,又似初晨那一抹灿烂晨曦。她凝眸望着天辰,没有做出任何鼓励的举动,也没有任何关切的话语,她无法说话,也没打算说话,她是一个知足的人,对于死亡如影随形的天辰,能够安然生存已是万幸,又何必奢求领悟那至高无上的剑诀呢。
在没有遇见苏羽之前,天辰也是抱着与白苏苏同样的想法,能活一天是一天,根本不敢去想什么修炼灵炉,参悟飞天御龙诀,因为这种事对于一个时刻面临死亡的人来说,是那样遥不可及,悲绝恶体早已将他对生的渴望深深埋葬。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他亲眼目睹一个同样被绝命神格加身的男人,力战四名外院高手,那一刻他滞缓的血液开始沸腾激荡,颓败的灵魂开始咆哮燃烧!他觉得他也可以,可以以一种逆天的姿势而活,每个人都是一粒种,或许有的种子被坚硬的外壳层层束缚,但只要斗志不灭,便终有破暗重生的那一刻!
他已在内心仔细盘算了一番,虽然悲绝恶体不断吞噬他的真元力,但白姐姐的神格千鹤,尚能维持他的生命;现在只要跟随大哥哥,参悟飞天御龙诀,修炼那两部功法穿山掌和斩龙诀即可,待寻得断天机,逆天改命之后,便可以彻底摆脱亡神的禁锢。
看到天辰双手杵在膝盖上,垂丧着脑袋,苏羽顿时觉得这个小家伙摆出的那一副老成的样子相当可爱,他微微一笑,伸手按在天辰那稚嫩的肩膀上,张口道:“怎么?无法突破吗?”
“嗯!”天辰没有抬头,深垂的小脑袋上下点了点,但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抬起头来,问道:“大哥哥呢?突破几重了?”
“三重。”苏羽淡淡地说,样子安闲得有些气人。
“三重全部突破?大哥哥你还是人吗!”天辰惊呼,双眸精光闪闪。
苏羽闻声,一口老血差点狂喷而出,这孩子怎么这么夸人!感受到周围那一道道惊诧的目光,苏羽敛起笑容,沉声道:“咱们出去再说!”
薄冷的月光倾洒而下,宛如水银般流泻在琪花瑶草之间,敞开的窗扉,有风丝丝吹入,义字号房间,天辰倔强的小嘴抿了抿,苦笑道:“根据那剑诀烙印所示,我只能衍化出第一重,再往下便觉得繁复难当,甚至摸不着头绪!”
对于剑诀烙印的衍化,白苏苏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她体内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令得灵晶魂石所放射而出的符文射线根本无法进入白苏苏瞳孔之内,或者说是可以进入,但瞬间便会被吞噬。
一个记忆被封,一个体内暗藏着一股恐怖的神秘力量,直觉告诉苏羽,这两个人绝非表面上那般平凡,虽然他们都一无所知,但他们所能牵扯出的势力,必定异常庞大!
听完天辰一番叙述,苏羽找到了天辰无法突破的症结所在,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够在短短的四个时辰之内,将飞天御龙诀前三重完全领悟。
经过短暂的思索,苏羽轻缓地抬起头来,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目视着天辰,郑重地说道:“你现在忽视九大主脉,试着以支脉苍阙为起点,走焚芒转道寂,再将真元力一分为二,分别贯入银沉和炼火两脉,最后在熵焱脉起端凝聚一处!若能成功衍化,突破第二重绝无问题!
”大哥哥讲的你能明白吗?”看到天辰那一脸茫然的表情,苏羽略有些迟疑地问道。天辰眨了眨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见他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道:“大哥哥,我能问一下什么是苍阙、焚芒和道寂吗?那银沉、炼火和熵焱又是什么玩意儿?”
眼角的肌肉不由抽动两下,苏羽无奈地望向天辰,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但是就在他要为天辰解释这些经脉及其走向时,一旁的白苏苏来到他与天辰中间,指了指天辰,又指了指自己,随后皓白的玉腕轻轻一翻,一只雪白灵鹤扑动着双翅,从其掌心翩翩飞起,缓缓飞向天辰,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白光莹莹一闪,悄然没入天辰体内。
苏羽自然明白白苏苏的意思,于是再次将自己衍化而出的行功路线叙述了一遍。在苏羽叙述的过程中,每当他提到一处经脉,白苏苏便操控着适才输入到天辰体内的那股真元力,运转到那个位置,而天辰在感受到那段经脉之后,便是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
反复衍化几遍之后,天辰已完全领会苏羽的意思,他自行运转真元力衍化了一遍,一试之下,掌中果然凝炼出第二道剑罡。飞天御龙诀前三重每突破一重,掌心便会凝炼出一道剑罡,凝炼出两道剑罡,便代表着天辰已成功突破第二重飞天御龙诀。
目视着掌中光芒刺目的两道剑罡,天辰内心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他激动地朝着苏羽和白苏苏晃了晃手掌,兴奋地喊道:“大哥哥!白姐姐!天辰突破第二重啦,哈哈!”
白苏苏微笑如故,无言,安静,温柔。
苏羽则是由衷地替天辰开心,他爽朗地大笑一声,按住天辰的脑袋说道:“你这小子悟性不错,不过第三重飞天御龙诀变化之复杂难以言表,且已隐隐触及剑道真意,这就要靠你自己体悟了,我也帮不了你!”
“大哥哥放心,天辰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笑脸中带着一丝凝重与坚毅,双眉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低沉,这是一个承诺,更是对抗命运的决心!
大地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中,错落有致的楼宇蒙发着一层莹亮的银光。
夜已深,白苏苏与天辰告别苏羽,各自回房。
关好门窗,苏羽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手腕陡然一翻,青光闪动之间,一本古朴的功法秘籍蓦地出现在苏羽掌心之中——重腿法,魁星连环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