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贝壳里的纸条,弄的手都疼了,直到看到最后一句话时,情绪再度失控。
“最后一次,为他而战,不祝归期,祝他幸得命运厚爱。”
床上最后一张纸条被他紧紧捏在手中,就像要捏住最后一丝她的气息。
她所有爱他的秘密都藏在贝壳里,一直以来都知道她的心意,可亲眼看着她的字迹,她毫不掩饰的深情,心底仍是卷起千层浪。
“你两次死亡都让我猝不及防,我不给别人第三次机会,所以,老天爷也不会给我第三次机会,他不让会让你再回到我身边了。”凌灏歌擦干眼泪,将所有的贝壳收起,重新放回锦盒。
然后,将童扇的相册捧在手中,安静的翻看着。眼里蕴着散不开的柔意和悲痛,矛盾的交织着。
这张照片是最接近他俩认识的时候的她,她以前稚嫩青涩的模样,虽然五官还没有张开,但眉宇间凝聚的绝色已然迫不及待的绽放。
原来彼时的她就长这副模样,真该感谢岳默山拍下她那些年的成长,才让他用这种方式熟悉了童扇的故事。
她穿着跆拳道服,眼神凌厉的劈腿,十足的功夫架子倒真是把老练的教练样子沉淀的像模像样。
继续往下翻,是一张狗狗的照片,它安安生生的趴在草地上,懒懒的看着一群小狗在他附近嬉闹。
以这张老照片的泛黄程度不难推断,它就是当年被他的初一吧?它就长着一张机灵忠诚的脸,虽然它的命让他失明了三个月,可那三个月的生活让他终生难忘。
他一张张翻看着,心情忽然就平静了。
“童扇。。。。。。流萤!我就知道是你,现在终于找到了你们是同一个人的证据。就算你死了,你也不能抵赖,你这个固执的女人,你折磨了我那么久,到底是为什么让你一直都不肯承认你就是从小就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可是没人能告诉他答案,那夜,他抱着那些相册,和衣躺在童扇的床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昏昏沉沉的身处在云雾之间。然后有个女人破雾而来,冷淡的对他说:“我要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
他毫不感兴趣的走了,留一抹背影在雾里飘渺。
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帮你救童扇。”
救童扇?
他豁然回身,惊喜中又带着不确定问:“你真的可以救她吗?只要她可以活下去,我无条件同意你的任何要求。”
“你都不好奇我是谁吗?”
女人水眸里的淡漠拒人千里之外,饶是如此,她还是奇怪凌灏歌的反应。
“不管你是谁,哪怕你是妖魔鬼怪,只要能救活我老婆,我毫无异议。”他表情阴鸷,满脸笃定。
女人似敬佩似嘲讽的目光打量了他下,就笑嗤:“还真是条痴汉呢!”
语毕,她随一团潮湿的朦胧的浓雾消散,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凌灏歌被惊醒,望着窗外大亮的天光,他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
那个诡异的梦有什么征兆吗?
他危险的眯着眼,这下子当真后悔了。他暗骂自己,干嘛不在梦里问问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救童扇?
随即,他双手扶额,眨去眼里的湿润,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他真可笑,竟然把梦里的人当了一回事。
现在他要洗把脸,精神饱满的出现在童扇面前,去送送她。
至于他和她的故事,其实很多,够他余生回味。
他拿起童扇的毛巾擦脸时,口袋里静默多时的手机乍然响了,让他的心一悬。
“你说什么?”
古御笙心情爽朗的又重复了一遍:“赶快来医院吧!你的春天回来了。”
他都忘了打辆车会比两条腿跑得快,像要参加百米冲刺般的飞速狂奔到医院,丝毫不顾及别人回眸或惊讶或惊艳的目光。
手术室门口,一堆人拥堵在门口,不住的张望着关上的手术室门,对于这个陌生的女人能救活童扇的把握不敢估约。可同时心里又隐生期待着。
凌灏歌跑的太急,转角时鞋子打滑,在光滑的地板上划过一米,他扶着墙,才硬生生止住步子。一站稳,就问:“这怎么回事?”
“神秘而又年轻的医师教授,明初娅。她这几天刚好要来中国做一个学术会的演讲,昨晚我托人联络上她,你刚走不久,她就连夜赶来接手了童扇的手术。现在已经过去了有几个小时了,人还没有出来,但我估计是有希望了,不然对于童扇本身状况而言,她不至于花费那么多时间抢救。”古御笙耸耸肩,看了看手术室,心里对这个女人很是好奇。
如果她的医术当真如此高明,那么,简念香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谢谢你。”原来是他帮忙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客套话。再说她也是香菇的姐姐,不管如何我都有份救她。”简念香和童扇的事情其实很明白的让他看清了,他并非是所谓的神医,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以后还是低调着多钻研钻研自己的医术吧!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被拉开了,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警觉,眼巴巴的望着明初娅。
她将双手缩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冷淡的开口道:“不要去打扰她,她需要多休息,后期的治疗我都会跟进。”
“这意思是她没事了是吗?”童凉惊喜的急问。
明初娅淡瞅她一眼,点点头:“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是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她。”
为什么?这个疑问在凌灏歌的心头化不开,同时,这声音。。。。。。为什么有种熟悉感?不浓不淡的。而且他昨晚才做了个梦,一大清早就有个女人真的将童扇救活了!
凌灏歌紧皱着眉,抽风似的站在她的面前,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还要跟我有个交易?”
“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交易?”明初娅觉得好笑极了,这个男人可真是奇怪。
“可是。。。。。。”可是什么呢?他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他梦里梦见的说要救童扇得先跟她达成交易的人,她很像明初娅吗?
但可能吗?他不过是头一次见明初娅,这般陌生的人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他说了出口,搞不好还被别人认为他因为童扇的死而受了什么刺激,想法不正常了。
明初娅视线扫过他,不搭理他了。她将目标放到古御笙身上,看着他问:“不是还有个病人吗?带我去见她。”
古御笙爽朗的哟口答应,然后就领着明初娅去简念香的病房了。
凌灏歌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想。
可对于这个女人的好奇心自然是小于童扇重获新生的好消息来的重要。
“太好了!我姐真的渡过这厄运了,我还以为没有奇迹发生呢!这个明医师,我想我得特别感谢她一次。”童凉双手交叉相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心情一好,阴霾顿时消退。
她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情,就质问着段席:“段席,你把童耕弄到哪里去了?”她不是让他看好孩子嘛,干嘛还大半夜跑来医院陪她。
“我把他送给雪女的母亲暂时照料着,不过倒让我发现了很惊讶的秘密,凌果乐这小子怎么会睡在我妹妹家?这两人那么小,就开始学大人同居。”他有什么企图吗?
“怎么说话呢?他们只是孩子,玩累了睡在一起很正常,怎么就是同居了?”童凉很不能苟同他的想法,老是把大人的世界强制灌输到孩子身上。
“在我这就是同居。”段席固执己见,心里不免考虑,这两个孩子走得太近了,再长大一点,说不定就要出什么事,一出事的话,那凌果乐该叫他哥哥?而他妹却得叫凌灏歌为爸爸,那他俩的老婆又是姐妹,这辈分该怎么排?
看来,他还是得回家请教三太爷,顺便让他老人家择个好日子,看看能不能让他脱单!
“我需要要一间密闭又不被打扰的病房,将童小姐和这个女子安排到一个病房,另外,所有人都不能来探望,只由童小姐的妹妹一个人亲自照料两人。”检查了下简念香的身体,明初娅没有就着病情说明问题,而是说了一大堆并不重要的问题。
“没问题,只是香菇她有救吗?”古御笙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明初娅没有回答,只是有点清傲的抬眼瞥他一眼,似乎在回应他,废话!童扇就只剩下一口气,还能被她从阎王爷那把人抢回来,更何况是植物人的简念香?
再者,没救的话,简念香被送去的就是太平间,而不是病房。
她不想多说任何话,转身就要出门,她饿了,她想吃饭。
刚一出门,就差点撞上站在门口多时的凌灏歌,她眼里出现短暂的慌乱后,很快恢复平静。
“明医生,我们谈谈?”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