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清脆的巨响轰隆,倏然在耳边乍响,简念香被吓的小脸惨白,脑海中瞬间电光火石,她失控的尖叫出声。
“啊!不要!”
带着护耳器的洛迪并没有听到,得意的看着正中靶心的那颗小黑点,她漾开笑意,自顾自的说着:“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无论我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容忍你跟古御笙在一起,你跟他的世界真的是格格不入。他应该娶一个就算身家并不富裕的,最起码也是聪明贤惠能给他最大照顾的女人,这个人绝对不是你。”
简念香就是一个永远需要依赖别人保护的鸵鸟,她为古御笙做过什么?不像她,为了凌灏歌,她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练习枪法,如今枪法也是出神入化,她只愿有一天能够亲自跟他切磋,让他看到她的爱比起别人毫不逊色。
至于她带简念香来,就是希望她能看清楚自己跟古御笙的差距,尽早的离开他,不要再拖着他成为别人的笑柄。
简念香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天旋地转。
枪声瞬间击穿她的耳膜,她缺失的记忆逐渐被唤醒,狰狞如兽般席卷了她的意识。。。。。。
“不要!不要死!”她捂着脑袋,大口喘着气。
倏尔第二声枪响掠过,她瞪大惊恐的双眸,三魂飞了七魄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茫然的看向子弹刺穿靶心,那颗黑点如魔鬼般将她带入暗黑的地狱。
她轰然倒地,倒地的同时,她的身体撞倒了另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的钢球,钢球倾落而下,磕在她的头上,然后又不知滚落何处。
工作人员听到闷响,赶紧过来细瞧,一见地上流淌的大片血迹,他吓得缩在房间一角,浑身哆嗦。
洛迪见简念香久久不说一句话,估计又一个人黯然神伤呢!
于是回头想看看她狼狈之姿,却没瞧见人影。她摘下护耳器,瞧了一圈,只见工作人员失魂落魄的冒着冷汗,双眼呆滞无神。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瞧着简念香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她心跳骤停半拍。
“啊!”她恐惧的尖叫,背后阵阵发冷。不一会儿,她强自忍着惧意,脚步虚软的一步步走向她,猛然跪在她身边,哆嗦着开口:“简。。。。。。简念香。。。。。。怎么会?你不要死啊!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想过要你死!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离开古御笙而已!”
她伸出手想扶起简念香,快要抚上她的肩膀时,又恐惧的缩回手,眼泪不受控的滑下,她惴惴不安的咬着手指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下子完了!御笙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想要害你的!”
她凄惨的哭声唤醒了呆愣许久的工作人员,男人勉强镇定心神,拨打了救护电话。
“简念香,你得给我活着!不然。。。。。。”简念香血色全无,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要送入急救室。
古御笙脸色阴鸷,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想威胁她活下去,可是又怕她不听话。威胁话他无法说出口。
进了手术室,另一名男医生瞧着他戴手套都发颤,担忧的说了一句:“古医生,要不我来吧?”
“你敢保证能救活她吗?”古御笙悲痛的轻喃,见同事低着头不敢保证,他漠然的说:“我亲自来!她一定得活下去!”
话说的慷慨激昂,其实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因为当简念香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的时候,他心里就被一股极重的恐惧笼罩着。他不敢声张,外面那么多人焦急的等待着,全都把希望寄托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不能害怕。
接下来,他发挥还算正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护士偶尔会替他擦额上渗出的汗,他眨眨眼,眨去血红对眼球的刺激。
护士冷静的报备着仪器上显示的各项身体指标,盯着急速下降的血压指数,她遗憾的汇报着:“血压20。”
古御笙不闻不问,仍旧冷静的继续手术。另一个护士走出手术室准备血液输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是为她输了血,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急速下降,护士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放弃了汇报数据。见古御笙发疯了一般操作着手术刀,她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说话。
另一个男医生也忍了一会儿,才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他一顿:“你够了!古医生,她因为严重缺血,大脑缺氧,已经基本脑死亡了!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你再这样下去,她就不是脑死亡,而是彻底死亡了!”
“不,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她连死都不可以!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古御笙强忍悲痛,笃定而坚决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简念香,继续埋头做着努力。
想不到,她最后竟是躺在他手术台上的病人。
男医生深深叹了口气,跟古御笙共事几年,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向来不会勉强任何人任何事,能这么无望却执着的想要留住简念香的命,他不会再阻拦他。
他和护士一道出了门,留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好久好久,一把满是血迹的手术刀被放到消毒盘中,古御笙颓然的放弃了。
他紧紧握着那双发冷的手,压抑的哭声倾泻而出。
“该死!简念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突然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你不是爱我吗?我知道你还想嫁给我,可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的就这么躺在这里呢?你给我醒过来!混蛋!我救不了你了,我这双手救不回你了。”这一刻,忽然就体会到了什么事心如刀割。
以后,再不会有人等着他回家,一声声叫着他笙歌,一张张画像画着他的脸,以他为天为信仰。
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的傻笑,听不到她傻里傻气的话,感受不到她愚昧却偏执的执着的爱着他。他总是逃避她的感情,虽然喜欢她,但总是担心她会让自己丢脸,所以对她不咸不淡。仗着她对自己的喜欢,总是恣意欺负她,都没有好好的对她好过一次。
“为什么?香菇,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保证我不欺负你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肯醒过来,不要这么不痛不痒的活着,那对于我来说,才真正的是生不如死。如果你爱我,就为我坚强一次好吗?”他亲吻着那双素手,鼻涕眼泪横流,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古绛雅和童扇在门外听着古御笙的哭声,都心痛不已。
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出去上街了一趟,就变成了植物人?
男医生和护士们出来,已经把真相告诉她们了,震惊和难过交织着,她们无法彼此安慰,只是沉默。
两个小时后,古御笙脸色苍白的打开手术室的门,古绛雅和童扇迎上前去,不待说一句话,就听他先发制人:“姐,帮我去叫护士过来,把香菇安排到加护病房。”
“没办法了吗?”古绛雅扯了扯唇,还是问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肿着眼睛,悲哀的自嘲道:“束手无策,是我没用。”
“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你虽然医术精湛,可你毕竟不是神仙。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哪怕我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算不出她的命不是?”古绛雅拍拍他的胸膛,安慰他。
她心疼他,从小到大,哪怕他姐弟俩相依为命,没有父母在身边,她都没怎么见他哭过!
这一次也真的算千载难逢了。
她就说嘛,简念香对他来说,估计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哭的这么惨。
如果简念香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能对她好一点,现在他会更好过点的吧?这个傻小子。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哪怕真的成了植物人,这辈子她与床为伍,我就与她为伍,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他滚了滚喉结,没有再多说话,又一脚踏入手术室。
*
“你还好吗?”童扇约着古绛雅一道来医院,接替童凉的班。
童凉打了个呵欠,面带倦色的点点头,宽慰道:“还好!那这里交给你俩了,我回去还得照顾童耕。”
自从简念香住院以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谁有空就会来医院里照顾她。而作为她床前的常驻将军,古御笙是几乎把医院当家了。除了偶尔回家拿一些日用品外,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简念香。
这会儿,他刚被叫去做一台手术,所以人并不在这里。
“你注意休息,其实你要照顾童耕,完全没必要再来这里照顾念香。我可以搞的定!”童扇放下饭盒,嘱咐童凉。
童凉伸了个懒腰,“那怎么行?不能少了我一个!不然万一哪天有奇迹她醒了,没我的功劳。”
古绛雅走到床边,翻看了下简念香的手背,发现并没有针孔,看来医生并没有给她打营养液,那就需要她喂她喝汤。于是,打开童扇带来的饭盒,盛出来待放凉。
而医院发生的一切都呈现在一面精致的透明仪器上,一双晦暗的深眸隐在厚重的窗帘背后,紧紧的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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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