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凉瞥一眼床边的行李箱,叹了口气。又望见童扇从床底捞出一个木箱子,里面盛满了数几十个贝壳凌乱的躺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两串一模一样的贝壳手链。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她知道这必定跟凌灏歌有关。不然她不会依依不舍。
童扇看着看着,豆大的泪珠就落下。没有了别人的目光,她才敢松懈自己的情绪。
“童凉,我好难过,怎么办?最终我还是落荒而逃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信誓旦旦都只是一些空话,我没有做到,他更不可能如我所想般做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失去了岳默山,现在离开凌灏歌,我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后悔,可是此刻,我心里很清楚,我必须这么做!”她泣不成声的坐在地上,靠着床尾痛苦的像个疯子。
后来,凌灏歌总是隔三差五的回家,这个房子都快变成她才是真正的房子拥有者,凌果乐也快要变成她的亲生儿子般,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她厌恶这种关系,苟延残喘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现在只想像风筝一样,随着风走,不要被任何人捉住,谁都不要囚禁着她的心。
“姐,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你别难过了。姐夫不爱你,总会有爱你的人。你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了,反正我们这些年也没怎么好好聊过,住在一起正好天天做个伴,你还可以帮我照顾童耕。”她蹲在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客厅里,苏琥珀和凌云沐一脸愁容,不时望着楼上的动静。
只是,再也没有了凌灏歌的影子。
童扇和童凉提着行李走出客厅,苏琥珀和凌云沐一起站在门口相送,四人温声道别。
“你就算是要走,明天再走也一样,天都这么黑了,留下来我们一起吃顿饭也好!”凌云沐开口挽留。
“都一样的,反正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爸。。。。。。”她停顿了下,斟酌下用词,“反正叫习惯了,这会儿没什么好矫情的,我还叫你们一声爸妈,天气变冷了,你们以后要注意身体。我会去看望你们的。”
门口那盏橘黄的灯拉长了几人的身影,像是留不住她的人在,最起码还能烙印着她的影子般。
她们终是走远了,从屋檐下,走到花园边,走到院子的中央,一步一步,缓慢而渐渐模糊。
“妈妈。。。。。。你不要走!你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吗?”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从客厅里蹿出,凌果乐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小小的身影追逐着她慢跑。
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伤心的躲到房间里不出来,他以为童扇看不到他,一定会去看望他,然后他会故伎重演,就说他受了刺激然后留下她。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
甚至现在他使劲追,她都不回头看他一眼。
讨厌!他腿不够长,雪还那么深,他跑的每一步都那么吃力。平日里那么爱他的妈妈,为什么都不心疼心疼他,而回头看他一眼呢?就算是道别,好歹跟他说句话,他会跟她拉勾,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不要现在就这么离他而去。
“妈妈,我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画,你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是不是我不听话,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是不是你不爱我了,妈妈。。。。。。别走。。。。。。妈妈,我要你。。。。。。我想听你讲故事。。。。。。妈妈,我求你留下来,陪陪果乐好不好?我会听话的,我会求爸爸对你好的。。。。。。。”他高举着相框,想要让她看见,想着她看到了一定不会再走。他擦不干眼泪,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看不清路而跌倒在雪里。
苏琥珀心疼的追上他,将他抱起来。
“姐,你真的不回头吗?哪怕跟他说句话也行啊!”童凉是当过母亲的人,听着凌果乐的声声泣诉,她都快被那哭声哭的心碎了。
她泣不成声的摇摇头,迟早要走,她如果停下来,跟凌果乐哪怕说上一句话,她就走不成了。这一两年的相处,她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要说感情那不必对凌灏歌少,现在要离开,她当然难过了。
由此,她想起十一,还没有见到它,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来,她只有等过段时间再过来领走它。
“我们走吧!”她对童凉说,关上车门,从后视镜里望着凌果乐挣开苏琥珀的怀抱,又迈着大步跑到她身边,摇摇头,心里只能暗自祈祷,他快回去,不要再追着她,让她觉得煎熬。
童凉悲悯的摇摇头,启动了车子,雪地里里多出两道轮胎印辙。
“不要走!不准你走!”凌果乐哭的更凶了,甚至端出少有的霸道范命令道,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他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晶莹的泪滴在玻璃相框上,从此,他又回到了没有母亲的生活。
苏琥珀老泪纵横,被今晚这气氛弄得她的心七上八下,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十一蹲在凌灏歌脚边,不时抬头看着他,它眼睁睁看着童扇弃它而去,焦躁的不住在室内低声嘶叫着。
凌灏歌站在新楼的窗口,目送着车子渐渐在眼里聚焦成一个小黑点。他手中夹着一根烟,灰色的烟雾升腾起,或明或暗的火光灼烫了他的手指,他恍若未觉。
眼泪夺眶,他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哭个淋漓尽致。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摸着十一的脑袋,失落的低语:“我是不是很可悲?只能把你藏起来,因为现在唯一能让她回来的就是你了。”
十一呜咽一声,趴在他身边闭上眼。
等他再回到客厅,早已不见别人的身影。他走到凌果乐的卧室门口,听到苏琥珀安慰着仍不停哭泣的孩子,他浓眉紧蹙。
扣了扣门,苏琥珀出来了,这一次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因为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果乐哭闹不止,无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你快去看看吧!然后你也早点睡觉,现在你俩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下也行。”
“对不起,妈。是我做错了,让你们都跟着操心。”他心拧成一片。
“我是你妈,永远不需要你的谢谢和对不起。不过,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老是跟吉南遥藕断丝连,我不管你是给你太多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跟你爸的期望。你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好好想想你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别到时候为了你的不为人道的目的而葬送了自己毕生的幸福。”说着,苏琥珀回头望了眼凌果乐,就离开了。
她也心塞,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沉淀下遭乱差的心情。
凌灏歌靠着墙,隐忍着情绪。
苏琥珀说的是,他一点都不想为了达成目的而葬送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可是当他选择替童扇报仇的时候,他就没有了回头路。
哪怕现在他俩彼此折磨,他都不可能收手了。
他这一大家子,父亲腿脚不好,母亲和童扇都是女人,而凌果乐又是个孩子,偏生他们都跟曲仁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曲仁一直死磕着童扇不放,为了他们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他必须要扛起报仇的重担。
所以,无论现在的路都有多难走,他一定会忍耐。
推开房门,他走到床边,凌果乐背对着他,小小的身体还在抽泣着。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像跟朋友聊天一样,说:“果乐,你是个小大人了,不要再哭了,你这样让奶奶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可是妈妈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是不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吉阿姨?”他倔强的说,想了很多,大抵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了。
“我知道,不过我们没有离婚啊!你忘了,爸爸可是把结婚证给了你保管的,你要保护好它,没有它,我们离不了婚,她还是我的老婆。现在爸爸妈妈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会把她追回来的。”语气笃定而温柔。
结婚证?凌果乐眼睛一亮,他仿佛看到希望般,停止了哭泣。
他从床上惊坐起,擦干哭花的小脸上的泪,破涕为笑的再一次向他求证,以表心安。“爸爸,真的吗?”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失约过。”他挑眉,答应他,也答应自己。
“那我会好好的保护好它的。”他扁扁嘴,认真的笑起来。
他擦干脸上的濡湿,宠溺的摸摸他的头说:“十一还留在咱们家哦,你可要好好照顾它,只要它在,妈妈这几天就一定会回来的。”
“对哦!爸爸,你真是太棒了!”他笑,露出一颗虎牙。
“好了,现在你要去好好洗把脸,然后回来我跟你讲故事,你要早点睡觉了,明天还要考试呢!”他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家伙又立马活蹦乱跳的穿上拖鞋飞快的跑到卫生间里洗脸刷牙。
凌灏歌坐在他的小床上,他坐在他的腿上,攀着他的脖子认真的听着。
“我们上次讲到太奶奶带领大家挖地道,借助地道偷偷的给八路军送吃的,好让八路军填饱肚子继续跟日本人作战。。。。。。”他继续讲说,却被凌果乐打断。
“爸爸,你讲错了,不是给八路军,是给新四军!”他歪着脑袋,认真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凌灏歌狐疑,也震惊,迫切的问他。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