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凉的哭声此刻显得痛苦而又不舍,童扇回头,见她贴着树身站着,小脸倔强而又可怜兮兮的,两行泪垂挂在微红的脸上,让她无法狠心拒绝。
小时候就很野的人,受了很多惩罚都没怎么哭过的人,此刻却像个小乞丐,等待别人带她走,给她救赎。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好事,至于争破头跟着我一起去吗?”童扇踩着枯叶沙哑,折回童凉身边,心疼的劝道。
童凉抽噎着,“就要跟!谁让你是我姐?”
这执拗的话惹的她噗嗤一笑,沉默了两秒,终是点点头。
童凉破涕为笑,试探的问:“真的?”
“出了事赶紧给我跑!”到了那里见机行事再说。
祁苍坐在车中,神态淡然的听着两人的话,望着窗外枯树的淡眸里漾起一丝迷茫。
曲仁一回到家,看到门口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守卫,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听了无影给他的汇报之后,他更是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刻痕这个畜生,竟然也敢背叛我?该死!立刻给我下令,我要两个小时后见到他的尸体!”他猛拍了下桌子,不顾被震痛,疼的火辣的手心,怒声命令。
无影泰然自若的低着头,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痛心疾首的发泄,淡声回应一个字:“是。”
他的手刚挨到门把,又听曲仁问:“无影,你知道我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会捕风捉影,我不会过问目的和原因,也不会管事情真相,只管杀人彻底了结后患。三个人里面,两个人都背叛我,而且都还是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人,我很失望!你。。。。。。会不会也会背叛我?”
如果他会,他发誓他连全尸也不会留一个给他!因为他是他三个人中最信任的一个,辜负了他,他的报复也会加倍!
曲仁也许是真的有点伤心的,浑浊的眸里不似往日清明,而有着一丝颓然。
无影心一突,心被吊到嗓子眼,沉默了会儿,他渐渐恢复冷静,仍旧是淡然又笃定的嗓音道:“不会。”
因为他的衷心从来都不属于曲仁,所以何来的背叛之说?
祁苍等人的车子开到半路,正好跟凌灏歌的房车擦身而过。
易晚失去意识,凌灏歌紧紧的看守着她,魄负责开车,町就趴在窗户边闭目养神。他懒懒的掀眼,刚好瞥见祁苍的车子,定睛细瞧之下发现车牌号真的是他所熟悉的,他暗叫不好:“祁苍的车子跟我们背道而驰,他不会是去了曲仁家吧?”
什么?
凌灏歌瞪大眼,神色紧张,他知道祁苍带走了童扇,现在他已经把易晚救出来了,他们若是这会儿去见曲仁,无疑是送死。
糟糕!他掏出手机,拨打着童扇的手机。
魄透过后视镜发现他的动作,脚踩刹车,车子因为紧急刹车,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准备掉头回去找祁苍,却被凌灏歌阻拦。
凌灏歌黑眸在昏迷的易晚身上打转,命令道:“别停车,先去医院,赶紧救易晚!”
“好。”孩子要紧,魄也只能领命行事。他重新发动引擎,车子又重新上路。
无人接听!
凌灏歌咬紧牙,额际青筋绽起,隐隐泄露他的焦虑。
他又拨打祁苍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他知道他不能等了,不然救出了易晚,童扇又糟糕了!
瞧着端坐在一旁,也焦急的盯着他打电话的町,吩咐着:“町,给我照顾好易晚,这可是两条命,她不能出事!魄,现在放缓车速,我要下车!”
“老大,你不能去!你。。。。。。”町担忧,现在曲仁一定大为光火!谁去恐怕都得引火烧身!
“少废话!”凌灏歌冷声呵斥,瞪大眼睛极为骇人。
町唇角抽搐了下,不敢开口了。因为他很少见到凌灏歌发火,现在他冷不防大声训斥他,让他不敢放肆。
魄也不再像平日里随意,放慢车速靠右停车。
凌灏歌临下车,淡淡的交代了句:“行了,我会没事的!我不能只顾着救祁苍老婆,就不管我老婆吧?”
“好,老大一定能把大嫂平安带回来的,我们还等着喝她酿的酒呢!”魄在后视镜中跟町的视线交汇,只能强打起笑容。
酿酒?
凌灏歌勾唇扬起淡笑,他也等着呢!
下了车,他发挥运动健将的特长,不要命的在长路上飞奔,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实,强烈,深刻。
这一路长跑里,他脑子里想起很多跟童扇在一起的画面,他很想要延伸到吉南遥身上,看看他的回忆里还有多少美好的画面是关于吉南遥的,可是没有一丁点。
哪怕他的双腿已经疲惫不堪,只能像安装了马达似的机械性的跑着,也许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地;哪怕汗水淋漓,晶莹的汗滴滚过他的睫毛,落到他的眼睛里;童扇的笑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在他面前牵引着他去追逐。
坐在车中的童扇沉默着,很快就到曲仁的家里,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许凌灏歌那边会有新的进展,不妨再试图联络他一次?
“祁助理,不如再给灏歌联络一下吧!既然他插手这件事,我相信他对营救的胜算很大,也许他已经成功救出了易晚也说不定?”
除了爱情方面,童扇给予凌灏歌的信任是百分百的。
祁苍点点头,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于是就向童扇借手机。见她仍旧双手被绑,叹了一口气还是给她解了绳子:“我没有多少胜算,还是不绑你们了,万一有逃命的机会,你们一定要把握好。”
童扇怔然。随后,他又帮童凉松绑,低着头嘲讽的笑道:“谢谢你们肯如此卖命的帮我。好了,赶紧给灏歌打电话吧!”
“他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也许有好消息也说不定啊!”童扇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未接来电,惊喜过望。她迅速回拨过去,为了让大家都听到,她特地开了扬声器。
这几十秒的等待如此煎熬,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童扇的心也跟着一秒一秒钟下沉。就在她要放弃时,传来凌灏歌剧烈的喘息声,但听得出来,他不敢耽误,紧接着急声道:“。。。。。。老婆,赶紧回来,不要去曲仁家!人我们已经救出来了!”
“你没事吧?”她咬着下唇,克制着慌乱的心。
“没事,你们赶紧回来吧!易晚昏迷了,现在魄已经送她去了医院,你让祁苍赶紧回来。然后,我在家等你!哦,不对,我在马路旁边等你,我好累!你来接我回家吧!”凌灏歌浑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不管人在哪里,瘫靠在路边一颗树坐下,努力平息着气息。
祁苍闻言,墨眸蒙上隐晦的光,他阖眼掩去担忧。
“你在哪里?”童扇仍是简单的问话,脸上已经释放出轻松之态。
“我在。。。。。。”凌灏歌放眼望了望净是树木的四周,无奈的摇头轻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算了,等下我自己会回去,你们不要来接我了。”
“那。。。。。。我挂了。”
凌灏歌赶忙阻止,语气里多了丝温柔:“别。。。。。。老婆,再聊会!”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好安抚此刻剧烈跳动的内心。
也许一次次的劫后重生,总是让他觉得她还活着,她还会在他身边,让他觉得生活很美好。
好像他对童扇的感觉早就慢慢变的不一样了。
但是,他丝毫不慌张,也不迷惘,甚至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温暖,甜蜜,幸福。
这好像才是爱情原本该有的感觉吗?为什么以前在吉南遥身上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车厢里,所有人都听到凌灏歌的话,童凉揶揄的眼神瞄了一眼童扇,她尴尬不已,偷偷凭着记忆将扬声器关了。
“说什么?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她佯装冷淡,没好气的轻问,眼角余光仍瞥见大家伙绯色的目光,她小脸微红。
“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呆着,你就陪我聊一会儿嘛。随便说,就说晚上我们回家吃什么饭?今晚谁做饭,或者我们也可以去莫妍伯母家蹭饭吃!反正爸妈都在她家,我们可以带着小家伙一起去拜访。”凌灏歌勾勾缠,随意的瞎聊着。
童扇也安静的听了一路,她对于凌灏歌不反对去莫妍家,感到很惊讶。
什么时候他开始不抗拒了,要知道去莫妍家,就等于要见到黎湛,他俩平时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吗?
可是,她知道,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答案不是吗?他们是一家人,哪怕平日里打打杀杀,身体里都留着相同的血液。出了事,他们还是背靠背站在一起攘外安内的自己人。
车子顺利抵达医院,祁苍仓皇的冲进去,童凉叉腰站在车身旁,接着电话。
“你说什么?”听着电话里的汇报,她站直身子,神色严肃,“我马上到!”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