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扇只身开车回到凌家,站在偌大的豪庭院落里,她怔然。
“汪汪汪。。。。。。”二楼阳台,十一听到了车子熄火声,前爪扒在栏杆上,朝童扇猛烈的叫个不停。
这个家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人除了屋檐下那盏定时开启的橘黄的灯盏外,只有这条狗罢了。
她踩着高跟鞋,慢悠悠走到二楼,抬头茫然的望着阳台上摇着尾巴,叫个狂欢的十一,扬起唇角。
这个世界如此让人绝望,又如此让人眷恋。
哪怕一条狗在乎她,她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她迟缓的抬起冰凉的右手,摸了摸自己被吉南遥扇打的右脸颊,红肿消退了,炙热冷却了,可是在她心里的伤痕抹不去了。
她闭上眼,吉南遥妖娆的红唇依旧在眼前咄咄逼人,凌灏歌冰冷的言语喋喋不休,众人人云亦云的非议也不绝于耳。
他们都在狠厉的指责她的不是,尽管最终,她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却无人为她道歉。
她又睁开眼,用力眨眨酸涩的眼睛,将贴在脸上的手心向上扬了扬,轻声对十一说:“十一,我回来了。”
十一显然着急了,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干嘛回到家不进屋,而是站在天寒地冻的寒风里。它的吠叫慢慢转成嘤咛,似乎在求她快点回屋。
“事到如今,我身边仍然只有你,是吗?”她失魂落魄的低下头,喃喃道。
下一秒,她感觉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她的肩膀上,一双铁臂箍紧她的腰。她被腰间那只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目光,这还是婚礼过后,凌灏歌要她亲手为他带上的结婚戒指。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璀璨的灿光,让她晃了眼。
他说过,她一辈子都不能摘下婚戒。想来那些信誓旦旦都是一阵大风刮过,脸生疼而已。
吉南遥中毒了,他不陪着她,反而跑回家来做什么?
她大概是因为刚刚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入迷,没有听到他的动静。
“你的手好冷,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屋?”他若无其事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语气很是温柔。
“吹吹风。”她眨眨困倦的眼睛,漠然开口。
“那么冷的天,你吹什么风?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他有点轻怨,幽幽的一声叹息在她耳畔般余韵悠长,她嫌痒的缩了缩脖子。
没等她回答,腰上一收力,瞬间天旋地转,她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这一次,她并没有抗拒,反而伸手勾着他的后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
他按响遥控器,大门应声而开,他一脚踢开,毫不费力的抱着她径自朝卧室走去。
暖室里的温暖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口气,顺带着闻见卧室里清幽的暗香。
他将她放坐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蹲在她面前。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兴奋,温暖的大掌轻轻在她腹部揉膜。“你真的怀孕了吗?”
她压着他的手背,大眼里转着流光。
她挑动墨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忘记了,我们前段时间还因为我在吃避孕药而吵架。我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那张深邃的面容一僵,他掩不去的失望尽数落尽她眼底。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意,现在他做的所有事都让她无法看透。在外人面前,他努力维护吉南遥,在家里,他做他的好好先生。
“我都差点忘了。所以,我该努力耕耘了不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没有一丝促狭之意,教她迷惑了。
“我以为你回来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跟我谈离婚,你说过,庆典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商议此事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能撇下她回来?
想到吉南遥,她再一次想到白天的那一巴掌,她迟早会向吉南遥讨回!
“我们不能离婚!”他腾地从她面前站起身,双手掐腰,硬生生将健硕的身材分为两段。
她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都这个时候,她的思想竟然还在开小差。
刚刚他说不能离婚,他什么意思?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明白她的想法,又补充道:“因为你怀孕了!”
疯子!她刚刚已经跟他解释过了,她没有怀孕,他装糊涂吗?
“你想自欺欺人?”
“妈说你怀孕了,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你怀孕了,所以,你必须怀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你离婚。你就当做我自私,不想别人骂我负心汉,不负责任好了!”他勾起嘲讽的笑容。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让她把怀孕这个谎言装下去呗?
既然如此,她会照做。
“好,一切都是你来安排好了,反正我做我无忧无虑的凌太太就好。”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倒惹的凌灏歌好奇了。原本以为以她的性格一定无法容忍,他都想好了该如何以胡搅蛮缠来应对她,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认了。
但,他是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的,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童扇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准备拿睡衣去洗个热水澡。
她的情绪很稳定,不哭不闹不埋怨,却让他害怕极了。
当今晚他回家,见到她向十一伸出右手,那一刻,他觉得她仿佛是在触摸天空,她在等待救赎,她若是得到救赎,就会离开他,而他就会堕入恐怖黑暗的地狱。
她孤寂的背影映在他幽暗的眼底,心仿佛被什么被狠狠抓了一把。他突然又从身后抱住了她,那股大力像是想将她挤碎。
“我疼。”她轻轻蹙眉,丝毫不得动弹。
闻声,他这才松了下力道,却仍是霸道的禁锢之姿。
他又怎么了?像个黏人的孩子。她不是什么都依他了吗?
“老婆,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能告诉我吗?我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他语气陡然变的失落极了,闭上眼睛,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汲取她身上的体温和玫瑰香味。
她的心突然被蛰了一下。
他在说没有安全感?他怎么会没有安全感?要什么有什么,如果缺少关爱,就来从她身上掠夺,就如此刻一样,他稍微放低姿态,变得脆弱点,就让她无法承受。
“灏歌,其实你的反复不定让我更没有安全感。我们明明一切都好好的,转天就来了场离婚风波。你要离婚,我答应,我可以成全你。可是你又死活不跟我离。你今天要我对吉南遥道歉,可是私下又让御笙和子琛帮我解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可为什么我们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你有任何事都不跟我说,也不跟我商量,你现在来问我心里想什么有什么意义?你如果需要一个傀儡,你已经把我变成你的提线木偶,我可以收起我的思想和灵魂屈服你,可是你这样践踏我的心,又来关心我,你这样很残忍的,你知不知道?”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汹涌落下。
她真的不想哭,一点都不想。
可是当凌灏歌说了那句话后,她的鼻子就开始发酸,眼眶发热。
“不是这样的!你给我时间!”他低声嘶吼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间?”她凄惨一笑。
凌灏歌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已经给了他多少时间和多少次机会了。她现在就是沙漏,将她所有的都倾注给凌灏歌,而她所拥有的已经越来越少。
“童扇。。。。。。”他沉声痛苦的叫着她的名字。
这三年的相处,这是她头一次听到他如此沉重又压抑的叫着她,她感觉难过极了,忍不住放软了态度。
“你要跟我说什么?我给你机会,你说,我听!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原谅你,我也会帮你。”这已经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寂静的室内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没有。”
他语毕,她泪落。
两个字而已,他再一次拒绝她给的机会。
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是想找曲仁报仇,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他想报仇何苦老是跟她过不去呢?
她擦去眼泪,哭着笑笑,她轻轻握了握凌灏歌的手,示意他松开她。
他不肯,甚至倔强的恶狠狠的沉声说了句:“你别动!”
童扇无奈,将他的心事说了出来。“我知道你要报仇,可是你让妈很担心,想打败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万事小心。”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现在不跟他离婚的原因,她还是在他身边,知道他干了些什么,才好帮助他。
他似乎毫不意外她知道他的目的,因为童扇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他今天说出完全不介意曲仁的那番话,她就应该猜出他的想法了。
她似乎还是以前那个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的秘书,不同的是多了妻子的柔情和担忧。
到这个时候,尽管她对他诸多怨念,仍是以他的安危为首,让他既愧疚又心生怜惜。
他像是发了狂般,将童扇抱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唇上和锁骨处,手里也没停下动作。
他不要这么不痛不痒的童扇,他要她热情似火,要她说出她需要他,他要这一夜尽情的燃烧彼此的欲/望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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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