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蒂和西弗勒斯骑着瑞文戴尔军队提供的军马,在几个卫兵的陪同下,沿着大道朝着瑞文戴尔城堡疾驰。不用进城,在距离瑞文戴尔城一英里远的岔路口转弯,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城堡之前。
已经接到消息的城堡卫兵见到来人,全都欢呼了起来,高高举着长剑,整齐划一地朝勒马在城堡吊桥上缓缓行来的维里蒂致意。
维里蒂带着优雅傲慢的微笑,也举起自己的大剑还礼,这引起了更激烈的欢呼。
西弗勒斯勒马落后半步,看着侧前方那个笔挺的身影,黑眸里有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但他绝对配得上这些期待和荣誉!深吸一口气,西弗勒斯只觉得有满满的骄傲充斥在胸口。
厚厚的城门内,已经有许多人在翘首以待。
维里蒂首先翻身下马,转身把手伸向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蹙紧了眉头,黑眸中带着一丝警告,但面对维里蒂他从来没有赢过,本来已经装作不经意地避开了他的手,自己从马背上跳下,谁知还是被那人跨步上前搂住腰抱了下来。
西弗勒斯窘迫地推开他,极小声地怒道:“你疯了!这么多人!”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维里蒂挑眉一笑,然后牵着西弗勒斯的手朝着等在前方的人群走去。
离人群还有几步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蓦地朝维里蒂扑了过来:“维里蒂,你没事太好了!”
西弗勒斯这个时候反而将维里蒂的手抓得更紧了。维里蒂心里暗暗笑着,脸上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空着的那只手迅速又准确地扶住了那个人的肩膀,让她无法扑进他的怀中:“嗯。我挺好的。”
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正是维里蒂名义上的未婚妻,王女萨莫塔。萨莫塔在维里蒂抱西弗勒斯下马的时候,就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见维里蒂对自己那么冷淡,更加难受起来。但王室的变故,让这个傲慢任性的少女也有了一些改变,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和维里蒂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
“维里蒂,这一年米兰达姨妈为你的事伤心透了。”萨莫塔眼眶红红地转身看向被丈夫菲查伦扶着的米兰达。
维里蒂的目光早就落在了这一世的母亲身上,见萨莫塔让开,急急地牵着西弗勒斯,几步赶到了米兰达面前:“妈妈,我回来了。”
“哦,我的小维迪……”米兰达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已经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失踪一年的儿子,“你真的回来了吗?”
“是的,我真的回来了。一切都好,而且我已经剑术十阶了。”维里蒂轻轻拍着米兰达的后背,安慰着她,“还有,妈妈,你没发现我长高了许多吗?”
“我当然发现了,差点都不敢认了。”米兰达眼泪还没抹去,就笑了起来,原本她还可以把维里蒂当孩子抱在怀里揉,现在却只到维里蒂的下巴处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然后她的注意力又放到了西弗勒斯身上,吻了吻维里蒂的脸颊,就放开他,转而张开手臂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西弗勒斯紧紧抱住,使劲揉了揉:“西弗,你也没事,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西弗勒斯脸唰地红透,除了很小的时候感受过母亲的怀抱,他还没有被女人这样拥抱过……梅林啊!谁来救救他!
维里蒂看着西弗勒斯浑身僵硬,又不好意思推开米兰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得到两道瞪视——米兰达和西弗勒斯。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各种年龄的女人,和爱人。
菲查伦轻轻咳了一声,维里蒂立刻站好,恭敬地对父亲大人行了个礼:“父亲。”
而西弗勒斯也因此得到了拯救,上前和勋爵大人见礼。
站在菲查伦旁边的,还有一位成年男子,和菲查伦长得很像,只是脸型稍微坚毅一些,少了菲查伦的那份谦和。这就是剑圣路德的二儿子赛特,他在家族危机之时,也带着家人赶了回来。
剑圣威廉果然按照路德两人的讯息,朝着那边寻了去,就在前两天传来了找到两人的消息,但是暂时不能回来。虽然还没有看到剑圣威廉传回来信件的详细,维里蒂和西弗勒斯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而高级药剂师奥德文居然一直待在湖畔镇赫布瑞姆的森林小屋之中,他认为是自己害得西弗勒斯和维里蒂遇到了危险,并因此失踪,所以愧疚得不愿意返回王城。
一一见过之后,大家一起登上马车,沿着城堡大道来到侧堡的会客厅中。而其他来迎接维里蒂少爷的平民和士兵们则兴高采烈地开始为城堡广场上的庆典做准备,为了庆祝维里蒂少爷平安归来。
维里蒂的口才很好,简简单单地讲述这一年的经历,竟然让众人随着他的讲述心情起起落落。当然,他隐瞒了灵魂不全,灵魂誓约和海尔波的主人这些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也没有暴露暗之力和光之源的事情。
但他讲出来的那些,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不已了。
喝了几口茶水,维里蒂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对菲查伦请求:“父亲,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菲查伦也想到维里蒂大概有隐瞒一部分没有公开说,点了点头:“嗯,我也有许多话,要和你谈谈。”
但是菲查伦万万没有想到,父子两人进入侧堡的书房之后,维里蒂就开门见山地说,希望能取消婚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菲查伦不可置信地瞪着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那是国王的旨意!”
维里蒂勾起一边的唇角,嘲讽地轻笑:“瑞文戴尔已经独立了不是吗?”
菲查伦被堵了一下,来回走了两步,才压低了声音说:“老国王是希望我们瑞文戴尔能扶持王女殿下登上王位。”
“我知道。”维里蒂平静地说,“他不就是希望得到瑞文戴尔家的支持,又怕我们不愿意,才这么做的吗?我们就大力支持,那又怎样?但是,想用婚约来束缚我?不可能。”
“如果取消婚约,那些支持王女的大臣和王公们,会猜疑瑞文戴尔的。你也知道,现在艾泽林的军队没有强攻瑞文戴尔,就是那些人在制约。”
“那就猜疑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萨莫塔还在瑞文戴尔呢。”他们必须依赖瑞文戴尔!王国第二军中默尔森大公的势力占优,但是第一军,却是瑞文戴尔的势力范围。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低级军官,都是剑圣路德的弟子或者崇拜者。
站在他们一边的,还有剑圣威廉!而大王子那边有谁?剑圣艾德里安既然能让布兰特将萨莫塔护送到瑞文戴尔,就说明他是不会站在大王子那边。那么,那些暗中支持大王子的外来客,又怎么可能控制住那些支撑了军队金字塔最底层又是数目最多的那一部分?
至于其他的王公大臣,耍嘴皮子倒是厉害,打起战来,只怕他们只敢躲在厚厚的城墙里面叫嚣。
“你,就真的看不上萨莫塔?她是王女,将来还会是女王!”菲查伦换了个角度,他明白自己儿子有野心。
“就算是直接让我当国王,我也不会娶她的。父亲,难道您觉得瑞文戴尔家族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吗?”
菲查伦仿佛刚认识自己的儿子,他注视着维里蒂的眼睛,在那里面找得到野心、傲气、坚定,却没有任何一丝妥协。他明白,维里蒂的意思,他的儿子想做那个暗中掌控王室的人,却绝对不会付出自己的人生。
“但是萨莫塔对你的心,已经非常明显。”菲查伦还是觉得取消婚约一事十分不妥。
维里蒂轻轻一笑:“我会说服她。”
菲查伦不太相信萨莫塔愿意放弃,不过他觉得让维里蒂去碰碰钉子也好,没有继续就这点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关注点:“维迪,你现在不过十四岁,剑士十阶。短时间内,你能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去和幕后的那些人相抗衡?”
维里蒂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当然。如果只有两个人谁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其中一个,一定是我。”
“还有一个是谁?”
“西弗勒斯。”维里蒂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菲查伦久久地看着维里蒂,这个外表已经开始褪去稚气,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的儿子,似乎对那个小魔法师态度过于特别了一些。
“他,”菲查伦斟酌着语气,“会站在瑞文戴尔家一边?”
维里蒂明白菲查伦在试探自己,只不过,这本来就是他打算说的:“他会一直站在我身边。”
“哦?你已经得到了他最诚挚的友谊?”
“父亲,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爱西弗勒斯,也只会爱他。”维里蒂说这话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旋开两个小小的笑窝。前世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隐瞒对西弗勒斯的爱意,但是现在不会了。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
而菲查伦因为他的话直接震惊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