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鹤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正在读信的胡小飞。他并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但他相信楚楚绝对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而且对一个女孩子而言,要存心伤害最爱她的人,是再容易不过的。
看着胡小飞脸上的表情由迟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和悲伤愤怒,一鹤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真的!”胡小飞痛苦地吼道,“什么你对我只有感激之情而无爱慕之意?什么你另有心上人?什么你我今生不再相见?全都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爱情总是让人变得脆弱,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彼此信任?胡小飞伤心欲绝,但他却没有想一想,如果楚楚在心中写的都是实情的话,那娟秀的字迹上为什么会有点点泪痕?
一鹤依旧如局外人一般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他在等人,他已作了安排,那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房门被粗暴地一把推开。
是燕鸿羽。
他根本没有注意一鹤的存在,上前一把抓住胡小飞的领子,嘶声道:“嘶声道,你这混蛋,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胡小飞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燕鸿羽也根本不想听胡小飞解释,他一拳砸在胡小飞的脸上,虽然他身体很虚弱,但这一拳还是把胡小飞打倒在地上,足见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脸颊火辣辣地疼痛,一丝鲜血流出了嘴角,但胡小飞恍若未觉,他的身心俱已麻木,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这样叫语佳怎么见人?你毁了她了!”“燕鸿羽骂着,想扑上去继续打,却被一鹤拉住了。
一鹤看着胡小飞,冷冷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能推卸责任。”
胡小飞的眼睛空洞无神,喃喃地跟着道:“大丈夫不能推卸责任……”
一鹤接着道:“娶了她!”
“娶……?”胡小飞猛然一激灵,神智这才有些清醒。旁边的燕鸿羽思索着点点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一鹤要让自己娶燕语佳?那楚楚怎么办?胡小飞想到这里,脱口而出:“我不能!”
“不能?”燕鸿羽怒火又起,“语佳一个大姑娘,大清早的从你房中出来,客栈里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你还说不能?难道语佳配不上你?”
“不是……”
“既然你不愿,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就是杀了你!”燕鸿羽说着,面露杀机。
听了这句话,胡小飞竟然感到一丝轻松。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了。想到这儿,他闭起了眼睛,平静地道:“也好,你杀吧!”
燕鸿羽一怔,随即狂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并指如刀,向胡小飞的喉结砍去。
“住手!”一个清亮的语声响起,胡小飞睁开眼睛,见燕鸿羽的手刀就停在自己喉前,而门口俏生生立着一人,正是燕语佳!
只见燕语佳的一双眼睛红肿的如同桃子一般,她看了燕鸿羽一眼,冷冷道:“哥哥,这件事你别管了。”
“语佳……”
“别说了!”燕语佳大声道,“如果你杀了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可是这小子……”
“我都听见了。”燕语佳道,“我说过我不需要他负责,更不会逼着他娶我!哥哥,我要走了,我已经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等你见到爹的时候跟他说,女儿没脸见他,不能尽孝了。”
她深情地看着胡小飞,道:“我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你一直都不接受我,但我依然爱着你,永远永远都忘不了你。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你不要走。”胡小飞忽然道,他极其认真地、一字一字地道:“我娶你。”
***
“小胡和语佳姑娘今天要成亲?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满面风尘的高歌吃惊地道,他们一行刚刚来到天津卫,就从一鹤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小胡还真行,没想到我们‘天眼’里面最先成亲的倒是他。”陆云说着,看了看高歌,又看了看蝶舞。蝶舞一下羞红了脸。
司徒狂风已经跑出去看新郎官去了。
“好事倒是好事,但这亲事似乎太仓促了些,再说恩师雷动新丧不久,现在办喜事不大妥当吧?”高歌说出了他的顾虑。
“江湖儿女,不必拘于俗礼,我已卜卦,今日正是良辰。而且尽快成亲,正好可以‘冲喜’,以抵连日来之晦气。”一鹤道,“雷兄生前游戏江湖,素不喜繁文缛节,此刻也不会怪罪的。”
高歌虽仍觉不妥,但一鹤是前辈,又和师父是至交好友,他既如此说,高歌也不好再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
入夜,客栈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虽然人在旅途,又是事急从权,但银子多了什么都好办,在客栈老板的热心张罗下,这喜事也居然蛮像个样子了。
每一位居住此间的客人都得到了一份大红喜帖,被邀请参加这一对新人的婚礼。大厅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人们开怀畅饮,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身着吉服的新郎官胡小飞也在其中,他话说得不多,酒却喝得不少,人们轮番向他敬酒,他酒到杯干,来者不拒。司徒狂风好心想替他挡挡,却被他拒绝了。
“小胡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他的酒量可不怎么样。一会儿还要拜堂,别喝醉了耽误事。”陆云皱眉道。
“也许是他太高兴了吧。”高歌笑道。
“我怎么没看出他高兴来呢?我们来到这里都半天了,就没见他笑过。还有那位楚楚姑娘,小姐要成亲了,丫鬟却忽然走了,不也很奇怪吗?”蝶舞道,“高歌,不知怎的,我老是觉得小胡似乎有难言之隐,今晚这事有些不对劲。”
“嗯,我也这么认为。”陆云道。
“但事已至此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高歌道,“下午的时候我们也问过小胡了,他说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今晚成亲也没有意见。当事人都没意见,我们还能说什么?要阻拦也没有理由啊!”
他说得在理,众人都点点头。陆云道:“也许是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我们都神经兮兮、疑神疑鬼起来。别想这么多了。”
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