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年纪较轻,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但他说的意思,其实正是何夕墨想说的话。于是何夕墨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望着方正大师。
只见方正大师沉吟半响,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何掌门已将【方正砚】归还,老衲本也该将【悯天画】立到奉还。只是,可否再缓十日?”
“我不明天,为什么还要等十天?”无悔迅速地追问道。
方正大师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两位,【悯天画】其实并不在老衲手中。”
何夕墨听了心中一惊,问道:“大师,为何?”
无悔也几乎同时问道:“怎么会不在你这里?”
方正大师道:“请随我来!”便站了起来,领着何夕墨和无悔向外走去。
两人跟随方正大师出方正殿,穿过两条栈道,来到了一座依然方方正正,却比方正殿更为雄伟的大雄宝殿。
只见大雄宝殿里面大而空旷,殿堂的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的巨大佛像,佛像正对的墙面上,一个巨大的金色轮盘倒立其上,在黄昏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神圣的佛光。
盘膝坐在佛像周围的,是穿着统一袈裟的十八罗汉,一个个身强力壮,看似若有若无,实则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仙佛般的力量。
方正大师手指向大雄宝殿的佛像,说道:“两位请看,此殿是供奉我佛本师的地方,上面的金色轮盘,是一面上古传到现在的无形镜。”
“一旦有任何妖魔鬼仙接近无形镜,都会预警并且立刻斩杀。因此,这也是本寺平常存放【方正砚】的地方。”
无悔问道:“然后呢?”
“半个月前,何掌门将【方正砚】借走后,老衲将贵派的神器【悯天画】也存放在了此处。”
“大师的意思是?”何夕墨问道。
“但是在昨天晚上,神器【悯天画】在此失踪了!”方正大师无奈地答道。
“啊?”无悔大惊失色。
而何夕墨平时虽然冷静淡然,此刻也不禁面色微变,他横眉惊问道:“大师,【悯天画】是我悯天仙派镇派之宝,更是上古八大神器之一,威力巨大。今天竟然失踪,我该如何向先师交待,更如何向悯天仙派交待?”
方正大师双手合十,无奈道:“如今,何掌门已将【方正砚】归还于本寺,但【悯天画】却丢失了,老衲感觉万分惭愧,目前本寺已全面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十日之内,老衲一定会给何掌门和悯天仙派一个交代。”
说完,方正大师眼神一闪,轻声道:“何掌门,请随我移步到方正殿喝茶!”
何夕墨见十八罗汉依然伫立在殿中,想到他们也是值得怀疑的对象,也觉得在此处说话不妥,遂点了点头,又随方正大师回到了方正殿。
落座后,何夕墨问道:“方正寺结界森严,大雄宝殿又有无形镜和十八罗汉护卫,【悯天画】怎么会无缘无故丢失?”
方正大师双手合十道:“【悯天画】丢失时,本寺结界未破,无形镜也没有任何异常,十八罗汉更是没发现任何异动。目前,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何夕墨似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轻声问道:“是何线索?”
方正大师却不说话。奇怪的是,何夕墨也没有再问问题。两人就这样在方正殿相对而坐,沉默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两个小和尚见了,俱都感觉奇怪,其中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小和尚更是挤眉弄眼,盯着两人抿嘴而笑。而无悔却心知肚明,他们这是在用默语术在交流。
无悔知道,这默语术,只有修到十一重仙境,才能用使用自如。这对话的两人,一个是突破了十二重仙境的水域之神,一个是早就突破十一重仙境成为上仙的方正大师,两人之间使用默语术交流,自然是流畅得很。
使用默语术交流案情,自然是合适的。如今,【悯天画】在方正寺中失窃,事关重大,寺中任何人都拖不了干系。
终于,方正大师开口说话了,他缓缓地道:“何掌门,请你和无悔长老在本寺暂住几日。”
“那就叨扰大师了!”何夕墨说完。
方正大师便对身边刚才挤眉弄眼的小和尚道:“清兀,你领着两位去清和殿入住。”
清兀回道:“是,师父。”随后,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在前面带路。
何夕墨和无悔对方正大师微微作揖,便随清兀小和尚往外走去。
清和殿是位于方正寺西北方向的一座独立殿堂,专供外来宾客留宿。
殿堂背面靠着方正寺的围墙,其它三面都被古老而错落有致的樟树围住,让整个清和殿显得异常清幽和静谧。
清兀小和尚为何夕墨和无悔两人安排了两个单独的房间,说明日常事宜后,便准备告辞离去。
何夕墨突然问道:“清兀小师父,你到方正寺多久了?”
清兀答道:“我从五岁便进入寺里,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
何夕墨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寺内有人用女人的香料?”
清兀道:“施主说笑了!寺里用来烧香的香是有的,也有女施主进来,身上带着一点香味的。但女人用的香料,我可没见寺里有人用过。”
何夕墨道:“有劳了,谢谢小师父!”
清兀笑道:“那我告辞了,施主如有什么需要,请到前殿找我就是。”说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清兀小和尚走后,无悔迫不及待地问道:“掌门师兄为何问小和尚寺是是否有人用女人的香料?”
“刚入寺时,你有没有闻到有一股残留的余香?这香味和烧香的味道完全不同,应是女人用的香料。”
何夕墨能闻到,那是因为他从小便发现,自己的嗅觉比寻常人灵敏很多。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吧,他天天能闻着一股让人沉醉的香味,让人感觉神清气爽,身心舒畅,那种香味,还有一种让人宁愿沉醉其中,不愿再醒来的快感。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些杂七杂八模糊的碎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过这么一段记忆存在过。
他现在唯一能有点印象的,是在自己二十九年的生命中,还存在过那么一段似有似无,似真似幻的无比自在和快乐的时光。
只是,那些真的存在过吗?何夕墨不知道,因为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想起来。也许,那些只是和自己的三个诡异的梦一样,只是存在于梦中吧!
“我没有闻到啊!”无悔挠了挠头,忽然坏坏地笑道:“掌门师兄,你怎么知道那是女人用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