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去了静心堂?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傍晚时分,外头屋里沉香带着小丫鬟布膳,内屋里,薛氏听项嬷嬷说完,面上止不住的讶异。
项嬷嬷犹豫片刻,一五一十的说道:“夫人前些日子派去陶然居小厨房的那个吴婆子,被华姨娘买通了。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被六小姐发现了,抓去五禽舍吓唬了一通就全说了。然后,侯爷就去了静心堂。”
陶然居的小厨房是她说让设的,吴婆子也是她选了送去的,这才几日的功夫,就被华姨娘买通了。
薛氏又是气又是恨,猛地站起了身,“去静心堂。”
一路急匆匆的朝静心堂而去,薛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侯爷知道了此事,却没跟她说,可见已经查清楚这件事和她没关系,而她一开始就是好心,是为了他能在陶然居吃到热乎的吃食。
所以,侯爷略过她惩处华姨娘,也有给她出气的意思在里面。
可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她这个当家主母这般被一个禁了足的姨娘算计,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行人到静心堂,正看见陆澄迈过门槛朝外走,可见是已经见过并罚了华姨娘的。
“侯爷……”
薛氏见了礼,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知道,云姨娘原本就在侯爷心里有份量,如今怀了身孕,恐怕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了。
怎么说,都是错。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侯爷还会觉得她早就察觉到了云姨娘的异常,所以才派了有问题的吴婆子去陶然居,妄图在云姨娘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前,将那个还没成型的胎儿打掉。
满心忐忑,薛氏好半天没开口说话。
陆澄却压根没想那么多,结发二十多年,薛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岂会不知道?
若薛氏心肠歹毒,莫说云姨娘肚子里这个还不成型的孩子,便是陆彦聪和陆彦骏都不可能好端端的长到这么大。
“我已经罚过她了,夫人莫要多想。”
陆澄态度温和的说道。
“是。”
薛氏简单的应下,送走了陆澄后,冷着脸进了静心堂。
角落的厢房里,一身素衣簪钗全无的华姨娘瘫在佛龛前暗自垂泪,听见脚步声,满含希冀的回了头,却在看清是薛氏的瞬间,擦干脸上的泪跪的笔直。
即便到了如此落魄的境地,她心里依旧有一股气撑着,不想让薛氏看见她委屈狼狈的模样。
“守卫的婆子,每人杖责三十,罚俸三月,撵出府去。贴身服侍的丫鬟,叫了人牙子来发卖到远处去,重新挑选得力的来服侍。”
厉声说着,薛氏看都不看一眼华姨娘,目光只从那些瑟缩的下人面上扫过,“再有消息从静心堂传递出去,或是外头的消息传到这儿来,一律杖毙。”
说罢,薛氏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华姨娘被禁足在静心堂这些日子,她以为华姨娘安插在侯府各处的钉子她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如今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
不过,这往后,她便安心的在此静心思过好了。
这一回,薛氏是真的下了狠手。
陆樱知晓的时候,终于长舒了口气。
这个侯府里,她不担心薛氏,也不担心秦姨娘和翠姨娘,唯一担心的,就是华姨娘母女几人。
现如今,华姨娘被禁足,身边又有厉害的婆子看管着,陆晴身在东宫自顾不暇,陆芸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以后府里的糟心事会少一点吧?
不过,华姨娘到底掌过侯府三年的家,本就是个有手段的人,多防着些总是没坏处的。
陆樱回头叮嘱白果,“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华姨娘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坐以待毙,为了陆彦聪,为了她自己,她一定会伺机而动的。所以静心堂那边,以后你们也注意着些。”
白果点头,转了转眼珠答道:“夫人让项嬷嬷请回来了两位从慎行司退下来的老嬷嬷看管华姨娘。”
“你见到人了?”
陆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一桩小事,却让薛氏下了这样的狠心。
白芍点头,“又聋又哑,看着死气沉沉的,吓人的很。”
这下,陆樱是彻底放心了。
慎行司里的嬷嬷,心肠都是狠的,见多了折磨人吓唬人的手段,从来不会被外人所恐吓干扰。
那两位又是聋了哑了的,既然能被薛氏找来,想来是家里没什么亲人的,只要薛氏应诺为她们养老,她们肯定会将华姨娘给看的死死的。
华姨娘再想翻出什么浪来,怕是难了。
“去陶然居看看。”
得知陆澄走了,陆樱起身又去了陶然居。
屋子里已经摆了好些补品和礼物,有陆老夫人送来的,也有陆澄赏的,还有各个屋里道喜时带过来的。
红豆带着个小丫鬟整理东西,内屋里,红叶跟云姨娘说着什么,见陆樱来了,声音微微扬了几分,“夫人请来了一位擅调理的嬷嬷,让她专门负责姨娘每日的膳食。老夫人也拨过来了一个婆子一个针线上的媳妇子,说一个管束院子里的人,另一个和姨娘给小主子做些以后要穿的衣服。”
说话的功夫,红叶进来请示,说那三个人到了,问云姨娘和陆樱要不要见一见。
点了点头,二人出了内屋。
负责膳食的嬷嬷姓冯,是侯府的老人儿了,之前专门负责大厨房的汤食。
冯嬷嬷是杨嬷嬷的同乡,在侯府也有些年头了。
至于针线上那个姓赵的媳妇子瞧着就有些眼生了,可是细问下来,莫说平日里惯常的绣法,便是家乡话的口音,与云姨娘一模一样,再一问,她竟和云姨娘来自同一个地方。
到上京城十几年了,这是头一次遇上家乡人,云姨娘顿时泪眼婆娑,不知道是被陆老夫人的举动感动的,还是因为回忆起了家乡的人和事伤感的。
眼见云姨娘拉着那媳妇子的手问家乡这几年的变化,连坐在一旁的她都有些顾不上了,陆樱哭笑不得,起身冲红豆招了招手,二人出了屋子站在廊檐下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