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樱的心情很是复杂。
今天一天她收到的这些东西,估算下来,几十万两银子是有了,按说,她应该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才对。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高兴。
为什么呢?
陆樱百思不得其解。
听着竹清几人兴奋不已的登记着那些东西,或是小心翼翼的抬着箱子往小库房里放,生怕磕到了碰到了损坏到了箱子里的东西,陆樱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几丝真切的笑意。
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就好比看到廊檐下随风摇曳的花灯,她想到的是李君钲,和他之间那些愉快的记忆,而不是那盏花灯有多好看。
所以,对她而言,她更在意的是身边的那些人,而不是那些人曾经给过她什么,或是未来又能给她什么。
想通这一切,陆樱忽的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财迷了心窍。
“竹清……”
起身伸了个懒腰,想着该沐浴歇息了,陆樱喊了一声,却没人应答。
又喊了竹音、白芍,俱是没动静。
好半天,一个素日只能在屋外伺候的小丫鬟怯生生的掀了帘子,“小姐,竹清姐姐她们去西厢房了,奴婢去叫她?”
西厢房,便是陆樱的小库房,贵重的东西都锁在那里,钥匙由竹清亲自看管。
没想到,她没被财迷了心,倒是竹清她们被迷住了眼。
陆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冲那小丫鬟摆了摆手,“不用了。”
出了屋子坐在廊檐下,静静感受着风里香甜的花香,看着西厢房窗户纸上透着的光亮和人影,陆樱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再惬意不过了。
从前心里总是有一丝不确定,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而现如今,每一天的生活在她看来都是享受,便是只多一日都是赚了。
别的女孩儿觉得苦不堪言的规矩礼仪诗书女则,她甘之如饴,别人觉得枯燥乏味的刺绣术算,在她眼里更是瑰宝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如此,甚好。
知足的叹着,陆樱探头去寻今夜的月亮,一抬眼,正对上展翅飞来的疾风。
尖锐的鹰嘴轻啄着爪子下的瓦片,疾风的叩击,轻巧而有韵律。
陆樱冲它眨眨眼睛,“找我有事?”
“叩叩叩……”
疾风回应了一下,展翅飞出院子,在院门外盘旋起来。
以为小黑出了什么事,陆樱忙抬脚追了上去,一路,避开了巡逻的婆子,陆樱到了后门处。
看着紧闭的后门,再看看落在檐角上的疾风,陆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触到门栓的手,就那么顿了下来。
出去,还是回去?
门外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而疾风的镇定自若,让陆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平王就在门外。
这么晚了,他出现在这里确实很奇怪,但是想想今天的日子,还有方才那好几大箱的礼物,陆樱又觉得很合理。
怎么说,自己也收了他那么多礼物,道谢总是要的吧?
给自己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陆樱心一横,打开了门栓。
探头去瞧,入目处,是比夜色还要深沉的一辆马车。
看到陆樱出来了,车夫回头冲车厢里的人说了句什么,转身走了。
下一瞬,车帘掀起,露出了平王冷冽的面孔。
只不过,面上的冷意,在看到陆樱的那一刻,尽数化成了温和的打量。
“过来……”
冲陆樱招了招手,平王作势欲下车。
脑子一抽,陆樱做出了一个让她追悔莫及的举动。
几步上前,陆樱拦住平王的动作,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车,“还是坐车里吧?大半夜的,叫人瞧见我和你在我家后门外说话,明儿上京城里又有的说道了……”
车帘落下的那一瞬,陆樱的脸,刷的红了。
又是羞窘又是难堪,陆樱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不就长的好看些,又给你添了些私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扑上来了?
你女儿家的矜持呢?
空间狭小,又加上脸还在发热,陆樱觉得自己有些热的喘不上气来了。
静默间,男人的一声低笑声,让陆樱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笑今儿是个好日子啊……”
男人坐定,抱臂看着恼羞成怒的陆樱,笑的格外春风得意。
陆樱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总不能说今儿不是个好日子吧?
瞪了他一眼,陆樱不禁想起了自己看到那些箱子时内心的复杂,再看向他,眸光中多了几把小刀子,“还没给殿下道谢呢,殿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喜欢极了。”
“喜欢极了”四个字,陆樱说的咬牙切齿。
平王自然猜到她想什么了,逼近几分看着她的眼睛,很是不解的问道:“我有钱,难道你不该开心吗?”
“什么?”
陆樱一时没反应过来。
平王很有耐心,挪了一步坐在陆樱正对面的位置,轻声说道:“你不是喜欢有多多的钱吗?现如今,那只是些零花钱,等到嫁给我,平王府的产业,便全是你的,所以,你不是该盼着我更加有钱,更加富足才对吗?”
什么跟什么嘛。
心里暗自吐槽,陆樱嘴硬的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就你的我的?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懂。”
挑了挑眉,一副“你装,你继续装”的高冷模样,平王也不跟她争,说了句“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长条锦盒,打开盒子取出那根看不出材质花样的簪子,插\/在了陆樱发间。
“送我的?”
陆樱抬手摸了摸,只觉得触手生温,似乎是玉石雕成的。
平王点了点头,声音格外温和好听,“那几箱子,是平王送给未来平王妃的生辰礼物,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说着,似乎怕陆樱不明白,平王重复了一遍,“李君烨送给陆樱的。”
早在平王第一遍说时,陆樱便明白了,此刻他这样有意的重复一遍,陆樱顿时觉得耳根子都红了。
脸上还未褪尽的热意,又漫了起来。
看着她这幅娇羞无限的女儿家模样,平王的眼眸里也染上了笑意。
俯过身,平王轻声问她,“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在幽会?”
幽会?
幽……会……
男子身上清冽的薄荷香阵阵袭来,陆樱猛的一惊,后脑勺“哐”的一声,撞上了车厢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