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期盼已久的东西，众位小姐们都很高兴，交头接耳的说着话，脸上却是欢喜。
你闻闻我的，我嗅嗅你的，空气中的香味久未消散。
站在花厅中央的欧阳倩，似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等到众人想起来的时候，花厅里已经透出了一份难言的尴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化解此刻的窘状。
好一会儿，不知是谁起了头，说时辰不早了，谢谢欧阳倩的盛情款待，这也该回家去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顺着掀开的帘子朝外走去。
欧阳倩忙扯出一副笑脸，周到的将众人送了出去。
二门处，直看着众人都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欧阳倩的脸瞬间耷了下来。
秋水般剔透的眸子里像是罩上了一层寒烟，隐有凌厉的锋芒一闪而过，欧阳倩回头看着落在最后的陆樱和陆晴，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陆六小姐，倒是我小看你了。”
陆樱笑了笑未作声，一旁的陆晴，忍到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欧阳倩……”
几步上前站在陆樱身前，陆晴的话语像一盆脏水一般，毫不留情的冲欧阳倩泼了过去，“欧阳倩，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今日做出这样小肚鸡肠的事来，你父母亲知道吗？你以为这样做，昌平郡主就能领了你的情吗？哈哈，真是好笑的紧……”
小心思被陆晴这样直白的揭穿，饶是欧阳倩自认涵养好，也不禁变了脸色。
陆晴的话却还没说完，“庶女又怎样，庶女也是人。秦夫子早就说过，入了墨园，便都是同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在墨园做的那些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她们愿意配合着你想将我们踩在脚底，那就别沾我们的便宜买暗香浮动的香水啊。”
“又想踩着别人，又想沾别人的光，真是好不知羞。我要是你，羞都羞死了，还出什么门啊……”
厉声斥着，陆晴推着陆樱上车，自己也钻进了马车。
马车将要驶动，陆晴复又掀起了车帘，“那香水二百两银子一瓶呢，你可收好莫要糟蹋了，要知道，那一瓶香水，可顶多少香薰铃铛呢。”
说罢，陆晴狠狠的甩下车帘，喊了句“走了”。
欧阳倩只觉得，陆晴那动作分明是甩到了自己脸上，她真正想甩的怕不是车帘，而是自己。
在二门处站了许久，直等到丫鬟连声催促，欧阳倩才黑着一张脸回到花厅。
香味犹在，耳畔一片安静，欧阳倩却觉得心里有什么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
“啊，贱\/人，贱\/人……”
入眼处，桌上，扶手椅中，还有些被人落下的香薰铃铛，想来是有了那香水，这样的东西便瞧不在眼里了。
欧阳倩失态的尖叫着，将那些香薰铃铛捡起来，顺着花厅半掩的窗户丢了出去。
及至最后，桌上只余下了那瓶取名叫“芳华如兰”的香水。
抬了抬胳膊，欧阳倩终于还是没狠下心，把香水也一并丢出去。
她跟陆樱不对付，这瓶香水却是无辜的，还值二百两银子呢，何苦跟银子过不去？
自我宽慰着，欧阳倩深吸几口气，将满腔的愤怒尽数压了下去。
陆樱，我记住了，今日之耻，来日我必百倍还之！
马车里，陆晴一改往日在陆樱面前的没底气，声音洪亮的数落着她，“若是暗香浮动的东家不瞧在侯府的面子上帮咱们这一回，现如今，咱们姐妹二人就要被她们笑死了，你为什么不上去啐她一口？”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这样的性子，进了宫竟然没被昌平郡主和十二公主活剥了，我真是觉得稀奇极了。昌平郡主和十二公主是金枝玉叶，咱们不能不有所顾忌，可她欧阳倩凭什么？她父亲是二品的布政使，咱们的父亲还是世袭罔替的陵山候呢，你做什么这么好脾气的让着她？”
一副怒其不争的看着陆樱，陆晴心里有些不畅快极了。
换做是她，方才在花厅里当着众位小姐的面，她非好好奚落欧阳倩一顿，让她好好出一顿丑。
陆晴浑然忘了，腊梅等人没出现之前，是她觉得羞窘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别让别人看见她。
“说完了？”
陆樱抬眼看着陆晴问道。
陆晴不做声，陆樱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然反击回去了，正所谓见好就收，正是这么个道理。欧阳倩本就理亏，有此一遭她若是还不收敛，下一回，我们也尽可以放开手脚去欺负她，谁怕谁？”
“可你若是当场不依不饶的，传出去，可就是陵山候府的小姐没有教养，在别人家的宴席上得理不饶人了。到时候欧阳倩再示弱的红个眼圈掉几滴眼泪什么的，不光咱们没脸，父亲和母亲又脸上有光吗？”
说着，陆樱的声音软和了几分，“凡事要先以侯府为先，再记着自己是陵山候府的女儿，我们虽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可也不能去欺负旁人，乘胜追击是好的，可要分清场合。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你以为，我想放过欧阳倩？”
原来，陆樱的顾忌在这儿。
三人成虎，流言可畏。
现如今陆樱和陆晴保持沉默，事后有人提起此事，有那瓶香水的功劳在，那些小姐就是想帮着欧阳倩诋毁陆樱和陆晴，也要先掂量掂量。
可若是当场发作，她们顾忌更多的怕就是欧阳倩这主人家的面子了，到那时，事情过完再议论起来，所有的过错就都可以推到陆樱和陆晴身上去了。
得不偿失。
明白过来这个道理，陆晴有些讪讪的。
别扭的撕扯着衣角，陆晴抬眼看着陆樱道：“我没要那香薰铃铛，也是顾及你的面子，你可得领我的情。”
陆樱点头。
脸上瞬间笑开了花，陆晴冲白芍摆了摆手，挤过来和陆樱坐在了一边，悄声耳语道：“那，暗香浮动的香水，你能送我一瓶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陆樱暗笑，果断的摇了摇头，“四姐觉得，我能做得了暗香浮动的主？”
虽不知道陆樱和暗香浮动的东家中间有什么猫腻，可陆晴却觉得，陆樱是狐假虎威的借了陵山候府的势，才有了今日那想起来就让人爽快的一幕。
陆樱再这么说，陆晴便有些垂头丧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