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想了想说:“宁妃自然不会让秦婉容威胁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协理六宫的大权,可是,太后也断不会同意秦婉容在这个时候离开寿康宫吧,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太后一族的指望呢。”
清辰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太后现在还能像以前那样,随便一句话都能在后宫呼风唤雨吗?纵然不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也知道,如今宫中的情势大不相同今非昔比,太后怕是只剩下一个尊荣的头衔了。况且她自身现在是什么状况都难说,神志不清的人,如何还能顾得上别人?
秦婉容若是个聪明的,就会安心的呆在太后身边保胎,纵然太后顾不得她,可太后身边的那几个老嬷嬷却也都是有本事的人,伺候太后多少年,什么样的阴诡手段没见识过,只要她们能尽心照顾着,必然能保秦婉容无恙。怕就怕保来保去一场空,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了。”
锦秀思来想去,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万一秦婉容的胎是真的怎么办?毕竟之前娘娘有着身孕的时候,太后逼着皇上去过她那里几遭,兴许太后给了她什么一举得子的秘方也说不定。”
清辰浅浅抿唇,神色淡然的往溪边的菜地而去,将摘下来的新鲜豆角放进锦秀手中的篮子里,语气平和道:“真的又如何?宁妃难道会坐以待毙等着秦婉容将孩子生下来,抢走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吗?这个时候,不管太后那里做什么样的决定,只要宁妃到御书房为秦婉容求求情,说太后在病中,难免会影响秦婉容的情绪,或者怕她累着不小心伤了腹中的皇嗣之类的话,皇上是没有理由不允准的。如此宁妃便既得了宽仁的贤名,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你觉得她会不去做吗?皇上的圣旨一下,秦婉容敢不遵从吗?”
锦秀含笑道:“娘娘说的是,兴许她巴不得能早日离开那座活死人墓呢。小胤子信上还说,皇后娘娘得知林贵仪殁了之后病倒了,饶是如此,皇上也没有加恩宽赦,林贵仪的丧事是郝婉仪协助宁妃在行宫匆忙发丧,不知这又是谁的手笔?”
清辰正踮脚去摘架子上的一个蒲瓜,闻言手微微停滞了一下,眸色深深道:“若说是宁妃做的,我一点都不吃惊,因为毕竟最想当皇后的人是她,趁皇后禁足铲除她的羽翼也在常理之中。”
叶涵玉被俪妃陷害降位禁足的事情,小胤子瞒得很紧,尽管几次三番有书信过来,却绝口不提此事,而顾云枫也因着照顾清辰的情绪,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因此她一直以为,俪妃小产也好,林贵仪含冤自缢也罢,都是宁妃和俪妃两人争斗不休的结果。
锦秀见篮子里的菜差不多了,便说:“反正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也管不了她们暗地里的那些心机手段,狗咬狗而已,娘娘不必为此伤神。娘娘现在只管放松心情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与其去寻思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还不如看看眼下我们的晚饭该吃什么呢。”
清辰展颜一笑,摘下那个鲜嫩的蒲瓜放进篮子里,准备去溪边清洗手上的菜汁,“你说的是,眼下我们只顾好我们自己就行了,在这个地方去想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对我们邪医谷这样世外桃源的亵渎。让她们争斗去吧,今晚我只想吃上新鲜的蔬菜,还有你打来的野味做的羹汤,虽是粗茶淡饭,可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吃着就格外香甜。”
锦秀提着菜篮子往厨房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笑道:“娘娘最近饭量大了一倍,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清辰正弯腰洗手,闻言眼睛扑闪了几下,这个她倒是没注意到,只是最近晚上睡得格外安宁,晨起睡到自然醒也不必怕被人笑话,这样慵懒闲适的过日子,心无杂念可不就能吃能睡么。
看见溪水里倒映的自己的样子,粗布衣衫,梳着最简单的发式,脸上不施粉黛,朴素的就像这山野间一朵最不起眼的蔷薇花,可就是这样的平淡不起眼,却格外的透出一种清雅脱俗的气质来。
就像山下那些淳朴的村民,也许她们其貌不扬,可因着心地善良,没有掺杂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脸上的笑容就会让人觉得干净单纯,那种笑容发自内心,看着就格外的舒心。因着内心高兴而浮现在脸上的真实的笑容,才是最美的。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虽然心里总记挂着萧珺,可却似乎也不足以让她舍弃这田园之乐重返京城。
清辰心里不是不矛盾,可是人总有想逃避的时候,如今她就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谷中,不去想那些灭族之恨杀子之仇,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就好。那些东西太过于沉重,以至于每每想起,总会觉得像是有座山压在了心上,沉重的让她想要窒息。
转眼已经是九月初,山中寒意侵人,潇潇秋雨里落叶飘飘,似有一支无形的画笔,染黄了大片的树木,涂抹出鲜艳的丹枫,而松柏经过风雨的洗礼却越加显的苍翠挺拔,这样瑰丽的颜色掺杂铺陈开去,更显的大自然的美景壮观。
四季美景各有不同,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只是会觉得赏心悦目,更是能够感受到天大地大,山川河流带给人的那种壮阔宽广的胸怀。
当你站在山巅,放眼远处的苍山翠壑,更会有种俾睨天下唯我独尊的豪情逸致。清辰偶尔也会想,倘若她是男儿,也愿意拿起弓箭钢刀,去保卫这片大好河山,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淳朴子民。
雨后新晴,一抹浅浅的虹挂在山涧上空,锦心将晒好的野菜用绳子捆好了收进布袋里,笑嘻嘻道:“晒了这么多的干菜,够我们吃好久了。”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清辰打开窗户,湿冷的山风灌进来让她身上一寒,纵然有些冷,可她也不喜欢关着窗户的潮闷。
“从明天开始,我跟你们一起进山砍柴,准备过冬用的柴火。”
锦心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勉强一笑,应道:“那些粗活由我和锦秀来做就行了,娘娘身子弱,哪干得了那些,若是真闲不住,就帮着将后坡上的棉花收一收,等到了冬天,我们好做棉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