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原本也与众人一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事情的进展如何,可刚才这小宫女就那么偷偷扫了她一眼,却正好被她看到,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感觉自己又要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了。
“被谁动过”萧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深沉的威严,似乎这轻飘飘的语气下,掩藏着就要怒然爆发的火山。
那小宫女浑身颤抖,未回话却先扑倒在地,似乎怕的很,“皇,皇上,奴婢看到,春兰原本是要将那杯茶呈给宸妃娘娘的,可是宸妃娘娘却并未饮用,不知为何又将那茶放了回去,之后奴婢就看见春兰端着茶杯去了林贵仪桌上,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就只看到这些。”
寥寥数语,或者只看到这些,对于诬陷清辰来说已经很足够了,如今她是天子第一宠妃,又怀了身孕,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宝贝她这一胎,即便她表现的再淡然无争,又有谁会相信她的无辜
况且有些事纵然不能说在明面上,各人却也是心照不宣,倘若她诞下皇子,大皇子兴许不是她的孩子争夺储君之位的劲敌,但有皇后在,林贵仪的孩子必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所以林贵仪的孩子才是她们母子最大的威胁,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因此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指正清辰谋害林贵仪腹中的皇嗣,也没有人感到意外。
看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她也许早就有这种想法,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的锋利,“宸妃,这个丫头说的对吗”
清辰走出来缓缓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今儿个确实有个小宫女给臣妾上过一杯茶,可是臣妾不喝六安茶,所以就又放了回去,至于春兰是否将给臣妾的那杯茶转呈给了林贵仪,臣妾并不知道。”
如果留着春兰指正清辰,难免会留下祸患,万一皇上要对她上刑,她吃不住招供了,反而会坏事,如今春兰死了,怎么看都是死无对证,这样是最保险的做法,只要有人站出来适当的说这么两句,将嫌疑引到清辰身上就够了。
萧珺淡淡道:“一杯茶,经过了春兰和宸妃的手,在此之前谁又知道还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或者春兰原本是想害宸妃小产,宸妃没饮这杯茶,她才将茶水又转呈给了林贵仪,结果才导致林贵仪差点小产。”
是的,比如在俪妃和肖婕妤眼里,皇后有权势,清辰有皇帝的宠爱,将来的储君必是二者其一的孩子,那么如果现在能铲除一个,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的意思很明了,这件事情不见得就是宸妃做的,兴许她也是受害人,只是比较幸运的躲过了一劫而已。至于春兰究竟是被人利用了,还是直接参与了此事,都还有待查清。
无关袒护,说的是事实而已,可在皇后听来,这样的话皇帝是存了庇护之心的。
清辰不顾皇后的脸色,抢在皇后开口前说道:“皇上说的很有道理,今日御花园中人多手杂,保不准这茶里的堕胎药也不是春兰下的,而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想制造这样一起杀人灭口的事情来诬陷臣妾。臣妾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细想想春兰的死状,春兰是吃了别人送的糕点才被毒死的,倘若事情是她做的,那她定会做贼心虚怕别人用同样的手段来灭口,绝不会随意接受别人给的吃食,可是她却毫无戒备之心的吃了,然后轻易就被毒死了,这说明什么也许正说明了春兰对于那杯茶是否有问题毫不知情,她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春兰的死惊动了帝后,慎刑司的仵作难免是要来验尸查看一下的,早在莲青去认人的时候,就已有人通知了他们,此刻来回话的人就候在一旁,等着皇帝的宣召。
萧珺微微点头,听清辰的意思,她似乎更偏向他的第一种说法。
皇帝示意传召慎刑司的仵作,见那人进来行了大礼,不慌不忙的回道:“皇上,皇后娘娘,春兰死于剧毒鹤顶红,确实是吃了手里有毒的糕点被毒死的。”
萧珺眼眸深了深,又问:“春兰死的时候神情如何”
那人回道:“神情并不痛苦,是突然毒发身亡的。”
听他如此问,清辰只略一思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却没有开口,只等着皇上继续说下去。
果然听萧珺冷笑道:“看来朕猜想的没错,春兰八成是被人利用了,倘若她做了亏心事,在死前的那一刻,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人下毒,必定会满脸恐慌,心里哀怨,死前就一定会表现在脸上,可是她死相平和,就证明她心里没鬼,骤然毒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清辰心里是满满的钦佩之意,他并未见过春兰死去的样子,可是他却想到了人的本性,这是洞悉人心的本事,她纵然明白却一时学不来。皇上啊,他的心思究竟有多深
怀着这样的心情,清辰由衷的欣喜福身道:“皇上英明,臣妾感佩不已。”
那仵作也似乎有些惊讶的抬头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依据奴才多年的验尸经验,适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皇上连人都没看到,居然还能想到这一点,真是睿智不凡,让奴才佩服不已。”
萧珺此时又问杜浱:“既然那杯茶是你验的,那药量如何”
杜浱忙回道:“至少是半汤匙的药量。”
萧珺这才转头望向神色复杂的皇后,心平气和道:“皇后听见了吧,这药量可不算小,众目睽睽之下,若想将这么多的药加到茶中不被人发觉,那可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且如果春兰知道茶水出了问题,那她也绝不敢再将它呈给林贵仪,倘若出了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朕猜想着那杯茶不是在茶房被人动了手脚,就是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如今想来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皇后犹疑不决,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敢咬着清辰不放,只好神色不悦的说:“臣妾并非是怀疑宸妃什么,只是春兰已经死了,又有人看见宸妃动过那杯茶,既然经过了她的手,臣妾总归是该问一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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