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山路,走下了冰霜神殿,齐霄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眼前的一切使他眼花缭乱。
整个城市建设在一座山峦跌宕的巨大山谷当中,换做齐霄的家乡话来讲,就是“两山夹一沟”,这里有一些即使在整座大陆都算是最合适耕种的农田,也有着丰富的木材资源和适合饲养家畜的牧场,更有着对于整个星球来说,都有着重要意义并珍贵无比的霜钢矿场,像这样的一处肥水之地引来刀枪是非之争,在齐霄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光辉女神的后裔们,就在这样的地方创立了拉加什城,并且在这座山谷中艰难的生存了将近七千年,将这里建设成了一座宏伟,巨大、美轮美奂的城市。
如今,死亡之神涅伽尔虎视眈眈的将目光投向了这座山谷,一场血腥斗争即将上演,而这场战争的历史甚至比人类的历史还要久远……
“相对过去,它现在残破得太多了,几乎完全变成了一座为战争而生的城市。”宁玛尔望着远方的城镇,低沉的说道。
“我们的位置是拉加什最好的伐木场,而西方是驯兽的地方,东方是农场。最北方是我们的挖掘场,也就是霜钢矿脉的所在。而在最中央,则是我们的城镇中心,商业区和最好的铁匠铺都建在那里。”宁玛尔对齐霄介绍道。
“伐木场,驯兽场,农场和矿洞,中间是铁匠铺,听起来像是阿拉希盆地……”齐霄点了点头,他发现宁玛尔尽管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希翼的光芒,那种神采似乎是绝望之人焕发了第二次生机一样。
他明白,宁玛尔深深眷恋着这片土地,热爱着这里的人们,然而无尽的战争总是使人倦怠,并看不到希望。
而现在,因为他的到来,以及地球军这一个强大的“盟友”,拉加什的困境或许因此而得到改变。
终结这场战争,这是现在宁玛尔最强烈的愿望。
然而齐霄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此来目的是交朋友和了解这个星球,而不是拉拢一个比自己还弱的神灵,并与之同盟。
即使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但齐霄的行为理念,却一直都是以保护地球军和找到星际之门的关键为要务,那才是他作为一个超凡者做需要关心的事情。
至于拉加什?
他觉得可以合作,并且地球军也可能表示欢迎。但那些无休止的谈判,以及各种利害关系的争夺,都绝非自己擅长。
更何况这件事,并不只是涉及他自身,以及他代表的一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而是需要整个远征军做出决断,他一个人也说了不算。
做自己擅长的事,不乱管闲事,一向是齐霄做人的准则。
他从宁玛尔的话语中听出了对方的恳求,但却迅速的转移了话题:“跟我谈谈你们那个霜钢是怎么回事?”
宁玛尔眼中的热切黯淡了一些,她点点头:“我带你去铁匠会,拜访我们最好的铁匠大师,掌炉者。”
两人沿着山路来到城镇,走进一条宽阔的大街。
这是一条充满了通道,台阶,楼厅,露台的地方,整个地方看起来是在一个巨大的洞穴基础上雕刻出来的,很多楼层是天然的岩石。这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在这条街道里面,是这里的自然的景观被改进了而不是被取代或重构了。
这里的建筑表面上,是由一种天然的冰石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混合而成的光滑材质,就像一个雕刻大师在雕琢石头时,让它本身的纹理表现得更深刻更美丽一般。
宁玛尔告诉齐霄,那种石头就是熔炼霜钢的原石。
这里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石雕或许可以解释这里为什么如此繁荣,因为只有填饱了肚子,有闲情雅致的地方,才能产生这么多雕刻大师,但依照齐霄苛刻的眼光,跟地球上那些伟大的石刻建筑比较起来,这里人们的技艺离地球上的大师艺术家们还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而在那些石雕中间,则是一间间铁匠铺。
跟齐霄在地球上所见的传统铁匠铺不同,这里没有煅烧铁胚的火炉,也没有呼哧呼哧冒烟的风箱,更没有火炉所用的煤炭和木炭。
一些铁匠赤膊着,带着一两个学徒,各自在四下里,抡起铁锤,甩开臂膀,叮叮当当的敲打着金属。
这些人各自施展着自身的绝技,吸引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前来观看。
不时有人拿着损坏的农具或者兵刃,找到自己中意的铁匠修理。
“铁匠会的成员来自大陆的各个城市,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在拉加什聚集,招揽生意,招收新的学徒;整个大陆的商人,也都会在这个时月来到这里下达订单,一般铁匠在铁匠会的一个月揽下的订单,就足够忙上一年了。”宁玛尔介绍道。
“唔。”齐霄点点头,大模大样的观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看上去跟我们过去的作坊差不多。”
齐霄看着周围的环境,除了没有锻炉,这里的一切都跟地球上的铁匠炉,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霜钢原石就如同灰白色的大理石块,平平无奇,朴素无华,就和一块光滑的石头差不多,被切割成条状,而周围几柄做好的霜钢武器,上面的辉刃都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辉,光洁得如同冰蓝色的宝石。
铁匠们用来打造金属的工具有大铁锤,小铁锤,还有铁砧和夹子,齐霄觉得自己或许都可以胜任当一个铁匠。
两人来到一件铁匠铺,这里空空荡荡的,连一个顾客都没有。
宁玛尔看着齐霄:“这里是我们最好的铁匠大师,塑钢者加图姆多格。他……”
齐霄轻松一笑:“进去看看。”说完就走进了这间看似普通的铁匠铺。
一进门,齐霄就看见一名粗莽的壮汉,肌肉虬结,长须泛白,他额上淋淋的汗,裸着上身,宽阔的胸膛和手臂上带着冰蓝色的烙纹,手中正挥舞着一柄巨大的不像话的巨槌,狠命的敲打着铁砧上的金属。
清脆的打铁声,震荡沉默的空气,冰蓝色的霜钢上,时时闪烁出耀眼的红光,几点飞溅的冰蓝色火花,飞射在地上,愈发显得这间蔽塞无窗的小屋黑漆漆的。
铁匠有力而节奏鲜明的击打着面前的霜钢,那块冰蓝色的金属,逐渐延伸变形,透出阵阵的红光,不时有炽热的蒸汽在铁砧周围冒起来,蒸汽的徐徐上升,然而每一次击打传播出来的凛冽冷酷的寒风,又很快的将蒸汽吹散。
齐霄看着眼前的奇景,不禁大为赞叹。
对面的铁匠抬起了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大模大样站在他面前,啧啧称赞的齐霄。
“是那个小崽子,胆敢进入我的领地!”壮汉看见齐霄,登时高声喊道,齐霄只觉得一阵极寒的风吹袭而来,顿时遍体生凉。
“加图姆多格大师,这位是来自地球的使者,他是来了解霜钢的事情的。”宁玛尔赶紧走进来,解释道。
“地球?”加图姆多格瞪着铜铃般的巨眼,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齐霄。
“嗨,你好。”齐霄笑眯眯的看着加图姆多格,打了声招呼。
“软弱的地球人还有活下来的?”加图姆多格嘴角咧开,眯着眼睛看着齐霄,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声音若洪钟般响起:“我早说过我们不需要关注那些软弱的家伙,我们完全不需要那些不值一提的虫子,就能打败涅伽尔!”
“宁玛尔,你让他进入了进入了这个神圣的地方,现在还将他引到了这里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但是他一个人就消灭了两千个涅伽尔的手下,甚至还全歼了他的死亡兵团。”宁玛尔解释道,“他和他的同伴消灭了阿鲁塔利斯全部的军队,我亲眼所见。”
“什么?”加图姆多格愣了愣,他怔怔的看着齐霄,好半天,才点点头:“好吧,你赢得了我的尊重,可是你……究竟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侥幸而已。”齐霄回答道。
他看着齐霄,敏锐的看见了他身上松松垮垮,插在腰带上的赤霄剑。
“你是一名剑手?一名剑术大师?”加图姆多格顿时感兴趣了起来。
“其实我算不上什么剑术大师,你看我瘦瘦小小的,其实并不适应前线作战,我应该算是一个侦察兵,一个渗透者……”齐霄“谦虚”的介绍道:“不过偶尔也不介意让我的剑沾点血。”
“能看看你的剑吗?”加图姆多格显然对赤霄剑的兴趣远远超越了对齐霄的兴趣。
“当然可以。”
“喔,硫磺和火焰的味道,这令人厌恶的火元素!”加图姆多格抽出长剑,顿时赤红炽热的光芒使他眉头一皱。
“呵呵……”齐霄笑呵呵的看着这名粗壮的汉子如此窘困。
“但他依然不失为一把好剑。”加图姆多格还剑入鞘,递给了齐霄,公正的做出了评价,接着他问道:“在地球,你们也亲自锻造自己的剑吗?”
“当然,不过我们有一些机械化设备,很多流程都是自动完成的。”
“自动?”加图姆多格愣了愣。
“是的,这边输入原料,然后这边剑坯就出来了,然后根据自己的喜好,随便改改。”齐霄随意的说道。
“可是,金属需要反复的锻打,才能……”加图姆多格很快明白了齐霄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理解。
“机器可以将剑坯反复锻打几十万次,根本用不着人。”齐霄笑着说道。
加图姆多格怔怔的站在那里,好半天不说话,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我见过你们的机器,确实很巧妙。我们困在这个星球上,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不断的摸索,学习,发明创造、持续改进技术;但这么做很缓慢,因为我们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我们从不为自己的弱小找任何客观原因。”齐霄平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