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县令一折腾,衙门里什守的几个衙役也睡不着了,干脆抱着刀闲聊起来。66.
桔梗想找陈铁成找不到,便在暗地里偷听他们说什么,听来听去,竟然听说新县令把陈铁成的捕头给拿下去了,竟然让他去当刽子手。
桔梗暗想,敢情人县令一换,原来的人都混得不如意了,看来陈铁成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陈铁成当刽子手还是不错的,这样自己家人的危险便可以小一些。
想着她又出了衙门,向陈铁成的家中找去。
陈铁成的家她没来过,不过大概知道是在什么位置,来到陈家所在的街上,还没等她逐户的找,便见一户人家亮着灯光,她闪过墙壁一看,竟然真是陈铁成家。
此时的陈铁成坐在灯下擦刀,旁边他的媳妇在给孩子喂奶,两口子还在说着话。
陈妻说道:“唉,我看这差事要不就别干了,动不动就砍人,多作孽啊!”
陈铁成叹气道:“可是不干还能干什么去,我在衙门干了半辈子,除了这里的活,别的我也不会。”
“可是这个县令大人不待见你,好好的捕头,竟然弄成了刽子手,多少人替人抱屈。”
陈铁成道:“说得倒也是,其实今天这差事,我是十成不想干,可是临时推又推不掉,也正犯愁呢,这人该怎么砍!”
“砍谁啊,让你这么发愁,又是冤死的?”
“冤啊,冤出大天去了!一家子十来口,就没有一个是该死的,这郎县令实在是太狠了!”
陈妻吓得脸色微变,道:“十来口子都冤死?!这是多大的案子啊,就不怕人家去告他?”
陈铁成说道:“要不我说郎县令是作呢,那可是乔桔梗的家人啊,他把人家给弄死了,就算是受府尹大人的指使,待到以后追究起来,这个责任也不是他能担得起的。”
“乔桔梗?就是石板屯的那个仙姑?”
陈铁成点头,道:“是啊,就是她,这些年我没少拿人家的好处,你说这次这人让我砍,这不是坑我呢么……”
两口子正说着话,却听外面有人敲门,两人微愣,对视了一下,陈铁成问道:“谁啊?”
桔梗在外面答道:“陈叔,是我,乔桔梗。”
陈铁成和妻子目瞪口呆,暗想这乔桔梗真神仙啊,这念叨念叨就把她给念来了。
陈铁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把门给桔梗打开,结巴着说道:“乔、乔三姑娘,你、你咋来了?”
桔梗说道:“怎么陈叔好像很惊讶似的,我与陈叔如此熟悉,难道就不能来家里坐坐?”
陈铁成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为什么而来,伸屋里伸伸手,道:“来吧,进屋里说话。”
进到屋里,陈铁成媳妇抱着孩子向炕里蹭了蹭,说道:“乔仙姑来了,快坐。”
桔梗说道:“婶子不必客气,叫我桔梗就好了。”
她说着话并没坐下,转眼看向陈铁成正擦着的鬼头刀看了看,说道:“陈叔,这天马上就要亮了,你要也去当班了,我就不与你绕弯子,我来是为了我家人来的。”
陈铁成不敢看她,垂头坐在那里,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为这事,只是我也没办法,我人微言轻,这么大的事,根本说不上话,上头若是让我砍,我、我……唉!”
桔梗说道:“陈叔,我知道你为难,可是你也知道,我家人是冤枉的,如果就这么杀了,你心里也过不去是不是。”
陈铁成道:“你家人冤枉我知道,可是你要是不想他们死,你得往上找,让上边的人下令不杀,他们的命才能正真保住。”
桔梗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如果我离开、我家的人命不就没了,所以现在我得找你。”
“可是只要上头下了令,我就得砍啊,不然抗令不遵,我也是要被治罪的。”
桔梗说道:“我知道陈叔为难,可是事关我家人性命,我也没办法,只能求到您这儿了,到时候您千万要刀下留情,容我把人救出去,只要我把人救了,以后怎么报答您都行。”
陈铁成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你家人,可是要真答应了你,不就是跟朝廷作对了么,那我这一家人不也得受连累。”
桔梗说道:“陈叔放心,我家人受了这么大冤枉,我肯定没完的,就是打到皇上面前去,这个状我也要告,您帮我或许这一时为难,可是等我翻案了以后,你不只没罪,而且有功,肯定会受到嘉奖的。”
陈铁成思忖了半天,说道:“嘉奖什么的我是不惦记了,只要保住我和家小的性命我也就认了,不然就这么把人杀了,我这良心也是过不去啊!”
桔梗见他答应,欢喜地朝他揖道:“如此多谢陈叔了,我这里有三千两银子,拿给陈叔应急用,万一有什么事,您无论是拿来打点还是迁居别处,都够用一阵子了。”
陈铁成还想推辞,桔梗已经把银票塞进他妻子的怀中。
陈铁成便也就收下了,说道:“乔姑娘,不过咱可说好了,我帮你也只能是不杀而已,若要让我帮你劫法场之类的,那我可真作不到,毕竟衙门的官差都是我兄弟,我不杀你家人,也不能朝他们下手啊。”
桔梗道:“这个您放心,我无论做什么,也都不会伤人命的。”
说完眼见天色已经发亮,便与陈铁成告辞,出去准备车马。
陈铁成把妻儿作了安排,然后提着刀到衙门去了。
衙门里的郎县令郎怀德在衙役的看守下睡了后半夜,直到天亮才把衙役们打发出去,和小妾起身后梳洗之后用过早饭,然后便张罗着今天处斩人犯的事。
今天要斩的人太多,他到亲自监斩,可是找来找去,竟然连公文的都找不到了,没办法便只好暂时先不找了,反正府尹的亲笔书信上交待了,这人无论如何都要杀,便先杀了再说。
于是他便叫人把乔家的十来口人都押到法场,自己也带着师爷过去,在法场边坐好,准备午时一到立刻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