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敛歌神色一峻,随即扔了手上染血的长剑,偏头,向柳成宵开口:“今儿什么时日?”她来青坞山这么久,山上天气变幻莫测,也无太阳东升西落之象,呆的久了自然记不起时日。1357924?6810ggggggggggd这也是她唯一担心的。
“仲春之末,双十有一,怎么了?”柳成宵走到慕容敛歌身侧,疑惑问道。这个时候,她不该赞许他赶来及时吗?怎么突然问起时日来。
慕容敛歌听柳成宵这样说来,不禁心中咯噔一下。什么?已经是仲春下旬,也就是说离着仲春之末寥寥几日,想不到,她居然在青坞山待了如此之久。遥记,登顶之时也才仲春过半,想不到山上数时,便匆匆几日过隙。风正当初可是下了死令,若她月末没赶回去,父王可有性命之忧。现在还有七日之余,她该如何是好?
“我要回汴京!”说罢,便急匆匆越过柳成宵。
“这么着急作何?”柳成宵一脸不解,一把拉住慕容敛歌的手臂,问道。又顺手抽出自己塞在鼻子中的几棵蚀心草,揣到怀中。自从被慕容开带走后便一直未见过慕容敛歌,这些时日也并不知道慕容敛歌发生了什么,幸好,他们早些时日便打了暗语,他这才能顺利跟到青坞山来。
“来不及多做解释。”这个节骨眼慕容敛歌哪里有心思与柳成宵解释太多,她现在满心记挂着慕容徇的安危,一直盘算着七日内如何赶回汴京,遂不客气地将柳成宵的手臂甩开,拔腿欲跑。
走了几步,忽地止步。才想起,还有一事也十万火急。那便是,傅纪言还被关在密室中呢!果然,父亲的安危与夫君的生死是两个在如今开来着实有些矛盾的个体,哪一方都牵扯着她心中的天平。到底哪个对她来说更为重要呢?这让一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慕容敛歌突然拿不定主意了。若现在,去救傅纪言的话,那肯定又不知道要在这青坞山巅呆上多少时日,那再回汴京救自己的父王,便早已为时已晚、追悔莫及,且从皇宫通往关押父王的秘道也只有自己记得清楚,恐怕……慕容敛歌此时脑袋飞速的盘算着,终于在片刻之后,心中一笃,忽而抬头望向一脸不明所以的柳成宵。
就这样吧!
“表哥,你帮我办件事情。”慕容敛歌忽地转过身子,疾身朝柳成宵身边走去,在其耳畔窃窃私语。
比起他们大燕皇室宝藏的秘密,还是傅纪言的性命最为重要。如今之时,自己□□不得,也只能靠自己颇为信任的柳成宵了。他一定会将她就出来的!
慕容敛歌在他耳畔叮嘱许久,再三确认,见柳成宵会意连连点头,这才心安,遂舒了一口气,也未作别,便头也不回地跑进鬼雾竹林。
可是慕容敛歌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次决定,会是让她这辈子悔恨终身的决定,而对于之后的后果,却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与君一别,情终人散
与君再见,物是人非
或许,再见,她不再是她了。
……
竹叶萧萧落,晚风习习凉。
柳成宵望着慕容敛歌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突然嘴角勾起了阴鹜的笑,整个人也突生出些许可怖之感来,口中突然冷哼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线,透露着他此时的危险。
好在,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原来,傅纪言被困到石室中。
哈哈,真是天助他也!他一直在等慕容敛歌回头看他,奈何,她的所有的心都系在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身上,这已让他每夜被仇恨与妒忌所折磨。这下子机会终于来了,让傅纪言毫无征兆的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个机会是表妹亲手送给他的,他又岂能不珍惜呢?他要亲手将傅纪言送离这个世界!
这样,表妹就是他的了,是他的!
虽然柳成宵的想法还未实践,但是显然已经听到自己的心中有声音在呐喊、在咆哮,以至于让他开始变得兴奋不已,仿佛已然将慕容敛歌拥入怀中!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柳成宵阴笑几声,倏然冷峻了脸,对站在不远处的侍卫冷声斥道。
……
“臭小子,若是你敢骗我的话,我定将你碎尸万段!”等了许久,未听到任何声响,风正恶狠狠地朝傅纪言啐道。
傅纪言带着玉璞溪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警惕般地看着风正,伸着脖子回道:“你不相信你就自己出去啊?”
风正被傅纪言的话应了莫名一堵,刚想发作,脑袋突然一转,随即阴阳怪气开口:“哼,想不到后燕国的敛歌郡主居然对敌国的冷面将军却是动了真情啊,怪不得、怪不得呀,你不念及她于你有杀父之仇,反而与她缔结伉俪,当真是鹣鲽情深,本道还真是对宇文将军佩服的五体投地啊!”风正说罢,便看看热闹般地瞧着傅纪言。当初自己掌握了这个消息,现在可算是派上用场了,不管怎么说,都会给慕容敛歌带来重重一击。他就是要借机挑拨。
傅纪言虽然心中对此事早已知晓,可是此时此刻被人翻出来,便再次提醒了她,倏然勃然大怒,立马跳起来,指着风正破口大骂:“你胡说,你这恶道,再搬弄是非,我非要跟你拼个你死我亡!”傅纪言显然已经被风正激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作势便朝风正所在奔去。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就只有她不知道,她不是宇文长陵,她不是!心中有无数声音在呐喊,仿佛每呐喊一次,自己的心便犹如针锥刺骨般疼痛。
“长陵,莫要冲动,别中了那恶贼的奸计!”玉璞溪见她如此激动,好似那日她不能接受这般现实一样,便伸手拦住她。柔情似水的眸子满含关心地望着她,或许她感觉不到,但是只有玉璞溪知道,此时的她正拦着她心爱的女人是多么辛酸。而辛酸的源头便在于,她爱的女子正欲为了其他的女人出头。
“呵呵,”风正也站直了身子,黑亮的眸子在石室中闪烁着一丝狡黠,望了望一脸哀痛的玉璞溪,又回到傅纪言脸上,奸笑道:“看来知道你身份秘密的人不止我一个,或许郡马爷早知道,却甘心生活在郡主为你捏造的谎言中,简直是可悲啊!若是郡主不来救你,恐怕郡马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真是被利用了却心甘情愿牺牲的棋子啊!想不到当年威风八面的北齐少将军也是个性情公子啊!”这话是故意说给傅纪言听的,为的就是要离间傅纪言与慕容敛歌的关系。
“你胡说!”可风正说得话却如针扎一般句句扎在傅纪言心头,让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脸憋的通红,咬牙切齿道:“敛歌会来救我的!”这话是说给风正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再听到如此多事实的事实时,傅纪言很难不把这些话听进去,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动摇,在心中依然对慕容敛歌的话抱有坚定不移态度。
她的敛歌不会骗她的!
“有人吗?”不知过了多久,傅纪言心中的坚定正一点点动摇的时候,石室门外好似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喊声。
傅纪言听到声音,不由得心中大喜,急忙跑到石室门处回道:“有人!”天呐,她等的人终于来了,虽然不是敛歌的声音,但是一定是敛歌派来救她的人。傅纪言先前所有的阴鹜全都一扫而光,整个人也精神许多,遂满怀期待地大声回道。
柳成宵能够清楚的听到傅纪言在石室内的叫喊声,不禁心中寒意更甚,摆手示意侍卫靠后,朝着石室内大声喊道:“是傅纪言吗?”以他谨慎的态度,定要再三确认一番才放心。
与此同时,傅纪言也听出了柳成宵的声音,心中忽的轻松许多,更加雀跃道:“是我,我是傅纪言,是来”救我的吗,话刚说到一半,手臂便再次被擒住,傅纪言吃痛一下,才惊觉自己又被风正给扼制住,遂咬紧牙关忍着手臂的撕裂感,扯着嗓子喊道:“小心,那个恶道也在,开门小心!”
柳成宵听到傅纪言强忍着痛的嘶喊声,心中一凛,对着门冷冷开口:“谁说我是来救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我奉了郡主的命令是来杀你的!”说罢,便冷冷笑了一声。
什么?傅纪言一愣,只觉得脑袋轰然炸开,却将柳成宵的话全都挺近了脑袋里。他这话什么意思?傅纪言强忍着痛楚,抽出左手,用力敲击这那尘封已久的大门,拳头被门撞的咯吱一声,似乎能听到关节振碎的声音,可傅纪言却丝毫未感觉到痛楚,大声向门外吼道:“你说什么?敛歌不会这样对我的!敛歌呢?让敛歌来?”
“宇文长陵,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便是表妹让我来的。你本就是北齐人,我们当初救你只是想利用你罢了,现在伪帝已死,大燕光复在即,还留你何用?所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柳成宵阴森回道。如今,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宇文长陵注定活不长远,那就将所有的“事实”说与她听好了,反正,他说的没错。
傅纪言闻言,只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突然仰天长吼一声,正此时,风正听到“伪帝已死”的话后,也慌了神,怔在原处,遂松开了傅纪言的手臂。只见傅纪言忽的摇摆闯至石室中央,发了疯似地吼叫,声音声嘶力竭,颇为骇人。束发的绸缎也顺着身体狂躁的抖动而飘落,长长的发丝垂了下来,顺着身子不停摆动……
她不相信,不相信。
不会的,敛歌不会骗她的!
可是,她却真的欺骗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