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晞阳原本正在和海外的股东开视像会议,却突然接到了亮司叔的电话,说乐天颂跑出去了,所有佣人都在天行山附近找,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她。
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理智,开着车疯了似的冲出去,在深黑的夜路上来回徘徊着。
这段时间因为公司的事情,他一直疏忽了她,本来是想给她更多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天行山这么僻静,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又怎么可能跑远?
最怕的就是她会出什么事!
顾晞阳越来越不敢想,脸色随之变得难看。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喂…...顾晞阳。”乐天颂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顾晞阳的精神一下就被点燃了,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乐天颂,你没事吧,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听到他气急败坏的语气,乐天颂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似乎她从来就只会给顾晞阳不停找麻烦。
“我只是……我只是一个人出来散散心而已,没事。”
碍于卓岸风在这里,乐天颂不好意思说得太明显,这会让她觉得很尴尬。
顾晞阳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间的异样,眉头蹙了起来。
“你现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但是还没等乐天颂答话,手机便被卓岸风抢了过去。
“顾晞阳,你答应过的事情呢,你做到了吗?”
这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让顾晞阳瞬间就变成了刺猬,所有防备都建筑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异常阴冷。
“岸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尽管是透过手机,卓岸风依旧可以觉得到他话语里强压着的愤怒和不言而喻的霸气
他果然还是这个样子,在乐天颂的事情上,他只想跟他争个输赢,却从来没有想过怎样对乐天颂,才是最好的。
“我今天刚下飞机,就在外面遇见天颂了,最近的事情,黄樱和金太都跟我说了,顾晞阳,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我会跟你交代的。”
顾晞阳眯起深黑的眼眸,脸上的表情犹如浩瀚的大海,让人不知道如何触碰。
太多假设在他脑海里膨胀,他知道他和乐天颂的关系,现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最怕的就是卓岸风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乐天颂的心也会随之动摇,就想以前那样。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乐天颂。”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卓岸风在电话那头幽幽一笑,顾晞阳依旧是那个顾晞阳,一点都没变。
“你放心,天颂和我在一起,我带她吃点东西就把她送回天行山,她很安全。”
他不等顾晞阳说话,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你!”
顾晞阳用力将手机砸在车座上,一拳捶在方向盘上,脸上则噙满了怒火。
“怎么了,顾晞阳说什么了吗?”乐天颂有些紧张。
“哦,没事,我们把东西趁热吃了,然后我送你回去。”卓岸风笑笑。
随意地扒了几口,乐天颂就像敷衍似的草草了事,卓岸风自然也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咽了口气,将乐天颂送回天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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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乐天颂还没有回来,整个天行山大宅依旧灯火通明。
顾晞阳黑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阴冷而恐怖的气息,几乎要将人溺毙。
亮司叔和其他佣人站在一边,也是一语不发,表情严肃的样子。
突然,尖锐的门铃声划破了沉寂的空气,所有人都一惊。
“应该是少奶奶回来了,我去开门。”
亮司叔赶紧跑过去。
半分钟之后,乐天颂出现在了门口,而她身后,还跟着卓岸风。
“少奶奶,你回来就好了,你没事吧?”亮司叔笑盈盈地问道。
“对不起哦亮司叔,我没事,我不应该偷偷跑出去的...”乐天颂弄不好意思地笑笑。
“风……风少爷?”亮司叔这才注意到卓岸风,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亮司叔,好久不见了。”卓岸风熟络地向亮司叔笑了笑。
客厅里的顾晞阳听到他的声音,眼神又瞬间黑了几度。
他勾了勾嘴角,眼里却充满了杀气。
乐天颂挪着小步子走进来,似乎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她瞥了顾晞阳一眼,他脸上又是那种熟悉的冷漠,仿佛冰山一样,尖锐得叫人难以接近。
“顾晞阳...我回来了...”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嘟囔着。
顾晞阳瞟了她一眼,换做是以前那个乐天颂,大半夜的和别的人在一起,他一定会把她五花大绑家法伺候,可是现在的她,为了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憔悴了那么多,顾晞阳就连对她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他最终抑制住了怒火,从沙发上直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以后不准乱跑了。”他一把将她搂住,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
这个画面刺进了卓岸风的眼睛里,像极了一种挑衅。
“我没事,我只是想出去散散步,跑出去的时候遇上了几个流氓,幸好…...幸好岸风替我解了围。”
乐天颂无意识地瞥了卓岸风一眼,内心居然会有些慌乱,好像算是某种心虚吧,就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顾晞阳的眼神轻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都说让你小心一点了,要是真的出了事怎么办?”他语气间含着淡淡的责备。
“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乐天颂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开始,变得这么孬种了。
“好了,既然平安回来了就行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顾晞阳扶着乐天颂的肩膀,一脸宠溺。
“嗯...”乐天颂点了点头,表情也柔和许多。
“那就好了,”顾晞阳浅浅一笑,“我叫了陈医生过来,你最近总是头晕,我让他来给你检查一下,你先上楼去等他吧。”
亮司叔立刻心领神会地走过来,“少奶奶,我扶你上去休息吧。”
乐天颂路过卓岸风身边时,竟然不小心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中异样的冷漠,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赶紧埋下头,脚步匆匆地上了楼。
“你们都下去。”
顾晞阳支开了所有佣人,偌大空旷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他和卓岸风。
非同寻常的寂静直抵人心,有种莫名令人恐慌的情绪在其中流转着。
顾晞阳微微颔首,有些傲慢地走到卓岸风面前,如同夜幕般深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一点都不友好。
只是面对他充满敌意的质问,卓岸风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扬起了一个幽幽的笑容。
“你这么忙,我想应该用不着麻烦你了。但是晞阳,你不觉得那有什么事情应该跟我交代一下吗?”
“我不觉得我需要向你交代什么。”顾晞阳移开自己的眼神,语气虽然强硬,但态度却弱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有照顾好乐天颂,但是他不觉得卓岸风有资格来向他追责。
“你不记得了吗,我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会好好照顾天颂,你不会让她危险,我才会放心地把她交给你。如果知道今天乐天颂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当初就应该带她走。”
“你说什么?”听到此,顾晞阳的眸光瞬间蒙上了一层杀气
“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把天颂输给你,我心甘情愿。但是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不能保护她,还要让她一次一次处于危险之中,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带她走,我不能给她的,我会给她。”
卓岸风眼睛猩红,脸上堆满了冷漠,丝毫没有了面对乐天颂时的温柔。
对他而言,再也不能让乐天颂受到一点伤害,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可以保护她,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因为他最清楚,顾晞阳和顾啸天的战争是不会那么轻易结束的,而乐天颂就会成为他们战争的牺牲品。
顾晞阳捏着拳头,指节几乎要嵌进自己的皮肉里。
他知道卓岸风从来没有放弃过乐天颂,他只是碍于他们是朋友,碍于乐天颂对自己的爱才选择退出。
而事到如今,他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又再度出现了,他不怕别的,他怕的就是如同卓岸风所说,他真的没有办法保护好乐天颂,甚至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带给她。
如果是这样,他还有什么资格非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呢?让她跟卓岸风在一起,她会不会更加幸福呢?
过了很久,顾晞阳终于开口,语气里却充满了落寞,“岸风,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以前你、金太还有黄樱,你们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我跟乐天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强迫她留在我身边,最终大家都不会开心。现在我受到教训了,我很后悔,我很想可以重新来过,如果早知道乐天颂会为了我受那么多伤害,我宁可从来都不要认识她。”
“你在说什么!”卓岸风冲过去,狠狠地揪住顾晞阳的衣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天颂她那么爱你,她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现在说你不能保护她?你是不是疯了!顾晞阳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没有信心了你不知道!你看到那个乐天颂了吗?她还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乐天颂吗?她还是那个永远都天不怕地不怕,充满活力的乐天颂吗?现在的她,脆弱得就像一张白纸,稍微用力都会变得支离破碎,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你说的没错,我欠你一个交代,我保护不了她,但是我离不开她你明白吗!我真的很爱她……我真的……很爱她。”
顾晞阳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然后跌坐在地上,周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卓岸风也愣住了,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看过顾晞阳如此不知所措的样子。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卓岸风才再度开口,“这个选择是我们做的,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天颂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天行山,顾晞阳看着他的背影,眼前浮上了一层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