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亦飏以为,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再纵容她的时候,却听到那人妥协般的说:“那要橙汁?”
“我要葡萄汁。”
“好吧!等我。”
说起葡萄汁,秦亦飏就想起一件事,就是他回国的时候,特地去买了很多康科特葡萄做的果冻,本来还打算送给她,如今,似乎没有必要了……
落寞的夜晚,秦亦飏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她笑起来很美,眉眼弯弯,让人心里都会跟着变甜,可他却觉得特别刺眼,因为他知道,那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曾经多想看看她的样子,多想在她开心和难过时陪在她身边。
他以为即使她不爱他,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也心满意足。而此时此刻,当看见她和别人那么幸福的在一起,他发现他做不到,他既不能无动于衷,也不能把她从心里抹去。
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对其他人都不甚在意的人,他相信缘分,也相信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都强求不来。可他不知,命运既然让他们相遇了,又为何不肯把她给他?
电影结束的时候,他一个人沿着马路走,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不然,他可能会发疯。
远处过来的车辆打着远光灯,分外刺眼,他闭了眼睛,再睁开时,恍惚间,却看见她就站在不远处。
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一如初见她时候的样子。他想走到她身边,想告诉她,他回来了,跨越了太平洋,只为让她抬起头就能看见。
可她看见了,又能如何?他对她来说,只是她的老师,或者是陌生人!
眼前的她忽的不见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然神志不清到产生幻觉,是太过思念所致吧!
明明见到她不久,可她的样子,却是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任凭他怎么想忘记都做不到。
晚风愈发寒凉,街上行人渐少,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把车子丢在了哪里!用力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思绪渐渐清晰,随手拦了辆的士,又返回刚刚吃饭的那家餐馆。
本来打算回学校,可又想到回去后注定一夜不眠,只能对着那盏孤灯,捧着那杯清茶,继续思念那个想忘掉的人。
这个夜晚,似乎有些难熬。
他苦笑着望向车窗外,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浩淼的暮色下,愈发显得遥远又冷漠。
月光是诗人最眷恋的东西,那些描写月光的诗歌,甜蜜中都有一丝铭心的苦涩,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泽,出来喝酒。”他萎糜的拨通钱维泽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口齿不甚清晰的拒绝。
他挂了电话,身子半伏在方向盘上,心里忽的就生出世间繁华三千,只余他一人独钓寒雪的苍凉,当真是,无趣至极!
手机响起,他看也没看,直接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难掩兴奋:“秦亦飏,我没听错吧,你刚才是不是要叫我喝酒?”
“是。”他惜字如金。
“咦咦咦,什么情况?你,竟然会请我喝酒?”
“你来是不来?”
“遇事当然要去的,不过我比较好奇一件事儿,请你给我解惑。”
“说。”
“你发生什么事儿了?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排忧解难。”钱维泽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要来就快点,老地方等你!”
“好好好……你先去,在那等我,刚刚把我媳妇吵醒了,我得哄她睡觉。”
秦亦飏知道这人肯定是猜到,他为什么要找他喝酒了,所以故意在这秀恩爱,他见怪不怪的挂了电话。
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酒吧,是钱维泽的一位朋友开的,地方不大,贵在安静。
说来钱维泽的这位朋友,倒是有些奇怪性子,明明是酒吧,却装潢的有些像茶楼,环境特别雅致,白天的时候还有人在这弹琴。
这样看来,这个地方特别适合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可是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来这的人只能喝酒。
这里的菜色很单一,把果品和主食加起来,也不过十来种,而且,禁止外带饮料,你若是不喝酒,就只能喝白水。
不过,这里的酒特别好,而且种类繁多,只要是爱酒的人,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一款。
调酒师是清一色的女生,年纪都不大,手法却很洒脱漂亮,据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店主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
刚开业的前两年,生意寥落,胜在口碑不错,这几年却是门庭若市,要想有个位置,大概都要三四天之前预约。
旁人生意做到这个程度,大概都会扩大规模,这个店主却是丝毫没有那个打算。所以,很多人都猜测,这大概是个富家子弟,完全是为了爱好。
钱维泽是爱死这个地方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这么火爆的地方,却长年留了一间包厢给他。
秦亦飏驱车赶到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哄自家媳妇睡觉的人,竟然已经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
“你找我喝酒太稀奇了,害我激动了点儿,就把车开得有些快。”钱维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秦亦飏眼睑下垂,定格在桌面上,语气平静:“喝酒。”
“良宵美景,就这么傻傻的喝,且不是可惜?不如咱们聊聊天?”
“聊天?”
“嗯,聊聊你的心事。”
秦亦飏望向门口,见三个服务生端了满满的三个托盘进门,态度恭敬的把酒摆放在桌子上。
钱维泽一看这阵仗,顿时下巴差点掉了下来,没好气儿的说:“秦亦飏,你疯了吧!你这是想喝死!”
“那你是想聊天?”秦亦飏已经恢复了淡定。
“当然,喝酒是其次的,聊天谈心才最重要。”
“嗤……看不出来,你还有做知心姐姐的潜质。”
“你……”
“你觉得你和我聊天能问出什么吗?”
钱维泽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他这人平时特别深沉文雅,和他聊天,大概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还不如不聊。
“喝酒就喝酒,本少爷难不成还怕了你?”钱维泽摸了摸桌上的酒杯,笑眼里满是戏谑。
“好,那就喝酒。”
钱维泽一看他那副温雅模样,心里就一万个不爽,默默的想:你这厮平日里不怎么喝酒,酒量肯定不怎么样,好好的问不出来,那就让你酒后吐真言。
不过想归想,一看到桌子上的酒,他确实有些眼晕,这些酒如果灌下去,不用等他酒后吐真言,自己已经趴在这桌上了。
秦亦飏也不看他,连醒酒的过程都省了,直接斟了两杯酒,瞬时间,细腻清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咳咳咳………”钱维泽感觉这中间的环节好像有点儿错位了:“你点了这么多酒,一定不是自己想醉,是不是想拉上我一起?”
“嗯。”
“咳咳咳……”钱维泽现在除了干咳,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掉坑里了,为了自己的八卦精神,他只能英勇献.身了。
“我认为咱们还是应该少喝些,我这个人嘛,虽然很完美,却有一样还没修炼好,就是喝醉后酒品不好。”
“你到底喝还是不喝?”秦亦飏没了耐性。
“不喝!”
“不喝?”他挑了眉头,星眸微微眯了,语气有些胁迫:“钱维泽,文的武的你选一个!”
“什么文武?”
“文的就是你主动陪我喝,武的就是我强行给你喝。”
钱维泽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慢慢爬上背脊,要知道秦亦飏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有些黑,动起手来自己打不过他:“我不陪你喝,你是不是要动手打我?”
秦亦飏嘴角轻抿,语气有些阴森:“那到不至于。”
“那就好。”钱维泽轻拍着胸口,“不动手就好。”
“我只是说不动手打你,可没说不动手强迫你就范……”
“你……那你要干嘛?”
“你猜。”
“既然这样,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钱维泽没骨气的答应,想着秦亦飏精明,骗他喝酒是件浪费脑细胞的事,索性现在就希望他醉了后,别有什么可怕的习性,要是顺带能说几句真心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话音刚落,秦亦飏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不等钱维泽喝完,又替他斟满,也不管他陪不陪,自己自斟自饮了起来。
如此反复,红酒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秦亦飏仍是没有醉态。这次换成钱维泽惊讶了,没想到他平时看似文雅,其实酒量竟然如此惊人。干脆将自己的杯子也推到他面前,做起了替他斟酒的活计。
等到红酒去了大半,才见他俊雅的容颜上泛起淡淡的桃红,清亮的眸子也慢慢没了焦距,变得朦胧起来,钱维泽心下暗暗窃喜,这时候套他话最合适不过了。
“你的楚姑娘又欺负你了?”替他又倒了杯酒,不怀好意地问。
秦亦飏喝酒的动作缓慢,看起来温和安静,自言自语般回复:“她把我当作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