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实马上就能得以验证。”说着,胡姬已掰开葫芦瓶盖,只见一缕淡黄色烟雾自瓶口升起,渐渐向歆兰所在的方向飘去。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却并不珍惜,现在,你再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控魂六羽,没有解药!”
“你这么做,自己不是一样也要中毒?”
“呵,那你就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控魂六羽了。此毒每瓶只可施放一次,并且,它只会飘向最初接触的那种气味所在之处,也就是说,它每次只能毒害一人。恰巧,我方才来时将冷云从你头上扯下的一根头发缠到了瓶口。”
看到胡姬说完后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诡笑,歆兰的目光骤然一冷。她动了,而且速度如奔逸绝尘般绕过那轻飘的一缕烟,顷刻间,胡姬便被她的右手锁喉。同时,歆兰的左手撩起身上的衣服遮住了自己的面。
“你,你怎么可以动?”
“呵,为什么不可以?难道,冷云就这么自信地告诉你,他点的穴,我解不了?”
“看来,我们的确太低估你了,你的武功,也丝毫不落智慧下风。”
“谢谢夸奖,我想知道,冷云所居之帐在哪儿?”
“正中那个最大的顶帐,它的左边便是。”
“你就这么轻易告诉了我?”
“我故意隐瞒有意义吗?你到外面随便抓个人,凭你的手段,一定也能问出来。我自己如实交代,岂不更好?说不定,还能捡回条命。”
“我喜欢配合的人,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你还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不过,不是现在。”话音刚落,胡姬便被点穴昏倒在地,而歆兰,早已消失无踪。
帐外守卫的两名黑衣人听到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却不敢进去查看,正欲开口询问时,身前猛然闪过一个黑影。
“谁?”两名守卫几乎同时发出相同的疑问,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下一个字,还没来得及拔剑,那个黑影便再一次掠过他们身边。只不过和前一次不同的是,这次黑影闪过之后,他们都已经倒下了。
而另一边,冷云和靖山仍在交谈着。
“我觉得,你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哼,利用?何谓利用?此乃交易,彼此都有相同的目标,心照不宣,何谈利用?”
“可你是在和敌人合作啊!”
“敌人?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锦衣卫杀了我全家,你有什么证据?”
一句话问倒了靖山,他神情中快速闪过一丝恍惚,然后便匆忙辩解道:“可你又为何如此笃定是密探局灭了你冷氏满门呢?难道仅凭现场留下的那几枚‘苓羽折扇’?密探局不是普通组织,你认为他们会犯这样简单而又愚蠢的错误吗?”
“我是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可是……”
靖山还想再作辩解,可帐外却有人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启禀秘尊,王子殿下要您过去。”
“知道了,”冷云随口应了一声,“看来万廷已到,我得先走一步。”
“你要慎重,不可一错再错啊!”靖山看着冷云转身离去的背影,悠悠说道。
“我要做什么,怎么做,自己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冷云闻声止步,“还有,你今天很反常,我希望你站定自己的立场,你应该很清楚,我处置叛徒的方式,可是很残酷的。你先在此稍候,待我打发了锦衣卫的人,回来还有话要问你。”
说完,冷云便出了帐。这靖山所居之处,离戎戈的中帐不近,冷云倒也需走上一会。
冷云走后,涅霜便来回不停地踱步,心里忐忑不安,他这步棋,赌得太大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冷云的决定,是密探局与锦衣卫之间,这场较量输赢的关键。
“万指挥使,好久不见!”冷云刚一进帐,便看到了站在数位身着狂兽黑衣之人最前的那位面戴铁罩的男人,当即拱手施礼,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满是不屑。
“冷先生,也好久不见。”这话并非万廷所回,而是他身旁坐着的一名女子。
“哦?”冷云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似是才发现万廷左前方还有一名女子,“贵妃娘娘居然亲自驾临?想是此番前来,定非为琐碎小事。”
“冷先生说笑了,妾身早已不是什么贵妃,只是眷恋人间,不肯魂归地府的孤鬼罢了。”这名女子的容貌?如若凌风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她居然长得和媛凤阁中的郁雅甚为相似,不,应该说,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贵妃娘娘这才是说笑了,”只见这时坐于最上的戎戈开口了,“冷云,你先坐吧,锦衣卫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看着冷云入座于自己对面,万廷便摆摆手,示意身后之人退下。冷云抬眼瞧到那退出的身影中,还有一名女子,她,便是秋露。
此刻,帐中只剩下了四位。
环视之后,戎戈又开了腔:“贵妃娘娘与万大人此来,是为晋王私造攻城器械和羽箭一案已为密探局所知之事前来询问,原先商定的计划是否要做些改动?时间可否提前?冷云,对此,你怎么看?”
“原定计划是要改变,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办妥一件事,”看着诸位有些茫然的脸色,冷云继续道,“除掉凌风。我想对于密探局的实力,锦衣卫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对吧?”
“哼,这是自然,如果不是密探局,我也不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除掉凌风确是必要之举,不过,你有把握吗?”
“万大人放心,我已派出眼线,四处搜寻凌风等人的下落,相信马上,就会有消息。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向大人借几个人。”
“锦衣卫十四密使中,有四位今日随我前来,还有珊儿,只要能杀的了凌风,他们随你差遣。”
“不,我跟大人要人的原因,是为了除掉另一个人,至于凌风,有秋露一人助我足矣!”
“哦?你想除掉谁?”
……
“谁?”
“不愧是紫衣幽灵第三杀手,果然敏锐过人。”靖山闻声转身,只见幕布掀开,自帐外走进一名女子,一袭青衣灵逸动人,身上却隐隐散出一股血腥之气。
“你是何人?”
“密探局,歆兰。”
嗯?靖山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歆兰他当然见过,只不过后者并不认识他:“你就是冷云抓回来的那名女子?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来此,自然是为了相救阁下。”
“救我?呵呵,我想姑娘不会糊涂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你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
“是吗?看来阁下才是记性不好,不如,我帮你回想一下,我是该叫你靖山呢,还是涅霜?”
什么?靖山大惊失色,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大哥告诉她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如果让冷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还得了?
看出了靖山脸色瞬间露出的异常,歆兰笑了笑:“你放心,外面的人已经都被我解决掉了,没人会听到我们的对话。你也不必惊讶,就算凌风不告诉我,我也同样能调查出来,毕竟,‘隐讯者’非浪得虚名,‘封阁’亦非摆设。”
“你究竟想怎么样?”
“情态紧急,事情的来龙去脉已不及详述,此乃我从冷云帐中找到的皇陵卷轴,还有他未及送出的书信一封,”说着,歆兰将此二物递到靖山面前,“事关者大,你必须即刻逃出去,将之亲手交到凌风手中,请你务必相信我。”
“可是……”靖山接过了东西,却仍踌躇不前。
“事不宜迟,你赶快走。”
“那你呢?”靖山定了定心,迈步向前走去。
“我现在,还不想见他,快走,若是被冷云发现,就来不及了。”
然而,当靖山刚走出帐外,便听“轰”的一声,整帐顷刻间便往地下陷去。而这一声巨响,也惊动了不远处,此刻正处大帐之中的四人。
冷云要首先除掉的那位,便是靖山,也就是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