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解释了,你没完成?”来者轻哼,捡起一块石头,只听见“咯吱”的破裂声,石块化成了粉末,从指缝间流沙般滑落。
麦克俭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仿佛那碎石就是他的下场。
“老大再给你三天时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汉子阴狠的视线斜睨了他一眼。
三天,只有三天!那意味着他必须不择手段达成目的,杀人,对于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来说并不容易,虽然他对麦小芽没什么感情,她也确实该死,但要他冒着坐牢杀头的风险去谋杀一个人,内心还有一道难以跨越的心理障碍。
如果麦小芽能死于非命,那该多好!
寻思间,来者已经去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摊白色的碎石粉末,是对他无言的警告和催促。麦克俭拎起凌乱的思绪,沿着小路回家,此刻万万不能让人见到他惊慌而嗜血的模样。
麦家小院,并不见麦小芽的踪影,无疑给了他喘息和筹谋意外事件的空间。
他来到第三子的里屋,屋里的陈设一如当年,在老三死后越发显得寂寥、破败,堆满了灰尘。“那是什么?难道屋子已经生草了?”背阴窗台上,挂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绿草,虽然经过风干已经显露了干燥的痕迹,还是能看清绿色的叶子和白色的花苞。
“蛇舌草?”麦克俭的双瞳微眯,记起昨天他高血压发作时,麦小芽给他喂的药物带了蛇舌草的味道,莫非就是眼前的干草?
“呵呵,麦小芽还不算笨,敢用蛇舌草救人!”微皱的眉头涌起一丝厌恶,麦小芽越聪明,他的计划越难实施,正想把蛇舌草扯掉踩烂之际,两个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外传来。
“我跟你说,芽婆子最近摘了蛇舌草卖钱,你只要抢她的生意,肯定比杀了她还过瘾!”孙女麦小言的声音传来,声线低沉一点都不光明磊落,麦克俭轻嗤了一下,这个孙女心肠歹毒,但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瞎将,操纵她比操纵麦小芽轻松多了。
“只是抢生意?呵呵,要玩就玩大的!”说话的是女儿麦香秀,怎么她也掺和进来了?麦克俭眉心一紧,女儿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血肉项链,他投入了比较多的感情,可怎么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也要陷害一个小辈?
麦克俭搞不懂,决定躲起来看看这两个丫头究竟想干什么,她们是他的盟友,只要把完成了计划,他不在乎拖下别人,哪怕是亲生女儿。
躲在柴垛后,麦克俭眼见两双女孩的腿脚在窗台下站定,观察了一下蛇舌草,麦香秀笑得胸有成竹:“这还不简单,直接掺一点假草进去,黄了她的生意不就成了?”
麦小言冷冷道:“姑妈,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想得太简单了,她又不是傻子,假草只要挑挑就没了,这么烂的计策亏你想的出来!”
“你!”生平最听不得贬低的麦香秀脸色难看之极,可看在还能利用麦小言出手的份上,压下了汹涌的怒气,“行,你说怎么办吧!”
麦小言捏碎花苞,让雪白的汁水沾在鼻前一闻,“要做就做一票大的,一劳永逸。”附在麦香秀的耳边嘀嘀咕咕不停,麦香秀连连称好,没想到平日的榆木脑袋麦小言心思这么狠毒,看在能利用她对付麦小芽的份上,暂且容忍她一段时间。
而柴垛后的麦克俭心想既然孙女愿意出手,万一她弄死了麦小芽,不正好遂他意?万一弄不死,那正好来个推波助澜,要置麦小芽于死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正当麦家女辈都在商量怎么陷害麦小芽的时候,她却在山田上兴致勃勃地挖蛇舌草,不出一个钟头就提着满满一篮子蛇舌草去了后山的小茅屋。
几日淫雨霏霏,屋顶破了好些洞,雨水顺着枯败的茅草落在栏杆上,生了好些苍绿的青苔,麦小芽紧着心儿爬上墙壁,尽量避开青苔,可终究还是脚下一滑,从房梁上直挺挺地掉下来,却被一个人影儿伸手抱住,二人滚作一团,总算没摔个断手断脚。
只是后背和手臂一阵吃痛,像是脱臼了一般,麦小芽痛得嘶嘶叫唤,可当双手触及陌生的体温,本能地亮起了警戒线,“你……你是谁?”
背光的晦暗中,他敏捷地从地上爬起,只见他高大俊朗,轮廓俊朗年轻,应该是一个年龄与她不相上下的男子。麦小芽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那一块荧光玉上,淡淡的幽光勾勒成俊逸的弯月,照亮了隆起的喉骨。
“沈星辰?他怎么会在这?”麦小芽的头脑轰炸开了,前世有关他的不良记忆铺天盖地涌来,他欺骗她改造了危严的病历、盗改危景天的档案,最终为了不影响他神官发财,使计把她下嫁给傻子,一切的一切就像黑白电影在她脑海轮翻回放。
沈星辰最善洞察人心,抓住女人感情的命门,在她受伤时分送上小恩小惠,但绝不是出于古道热肠,而是放长线钓大鱼,让麦小芽陷入其中,再收为己用为他办事,达成目的后抽身而出,把麦小芽这颗棋子永远踩在脚下。
今生,麦小芽就是再傻,也明白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如此一想,麦小芽的双瞳虽无怒意,却也迸溅着冷漠与疏离,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沈星辰的手心一空,讪讪地抽回手,语气是热切的关心,仿佛他已中意麦小芽很久了一样,“你没事吧?”
不想节外生枝,麦小芽决定待他离开之后再爬上房顶收蛇舌草,摇摇头,语气不冷不热:“你怎么在这?”
“我看着你进山后,就下了雨,特意给你送伞来了。”沈星辰没想到软包子麦小芽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拒人以千里之外,根本不像勾勾手就扑进他怀里的女孩子,不愿放弃计划的他殷勤地从身后拿出一把黑色雨伞,黧黑的油纸上水光四溢,原来他只带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