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说出麦小芽的心声,看来麦家长辈欺负孤儿的事实已经在村中传开了,当事人不怕事大,浑水才好摸鱼,她一家三口才能脱离麦家过上自己的日子。
麦小言眉梢闪过几分得意,便没了形儿,“那是!也不看看谁才是麦家的长女。全家都指望我将来寻得一门好亲,我吃的用的自然比芽婆子要好太多了。”
亲闺女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坑,刘雪芬自己聪明一世却生了个这么个脑子忘充值的蠢妞,横了麦小言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麦小言从小顺风顺水长这么大,被刘雪芬一瞪,不服气了:“妈,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在麦家她麦小芽在吃穿用度上想越过我去,门儿都没有!”
若不是碍着众人在场,刘雪芬就上去撕了她的嘴用萃线缝上。
麦克俭见村长李世贵在一旁猫着,便拉上他叽里咕噜耳语了几句,李世贵眼中精光一泛,“真的?”
“真的!”麦克俭承诺。
李世贵对大伙开腔了:“刚才临走前,童律师和白经理已经知会过我了,这两千块钱家属自己分!至于家属是谁嘛……”一双精光矍铄的眸子在麦小芽和麦克俭之间游移,落在麦克俭身上,“当然是长者为贵,由麦克俭持有、分配两千块……”
在村里,除了危家,李世贵是最有威望的人了,他都发话了麦克俭便拍了一下大腿,向郑怡摊开了手心:“危夫人,这趟浑水您就别掺和了,危家也不缺那点儿钱,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们吧?”
郑怡从没见过要钱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锐利的眼眸在麦克俭身上荡漾几秒,“麦老,我敬您是村里元老,没想到您儿子前脚刚走,您这个做父亲的也没为儿子超度超度,要抚恤金倒是很积极。”
麦克俭做悲伤状,“危夫人,您真误会了。哪个孩子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老三死了我能好受?”
麦小芽扯了扯郑怡的手臂:“干妈,您别给他,我小叔在大学里头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很快就要回来找他要钱了。给了他,我们姐弟仨吃什么呀?”
郑怡惊问:“小芽,这话可不能胡说!你怎么知道的?”前世麦晋科在科大读了一年学,就染上了赌瘾,把全家凑齐的学费一夜花完不说,还典当了好些家当,算算日子离他被科大开除不远了,到时候那点子抚恤金连他牙缝都塞不满,还能剩下养活麦小芽姐弟仨,纯属做梦。
然而麦小芽不能告诉郑怡她的秘密,便随意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干妈,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钱万万不可给我爷!”
好在郑怡还算开明,说不问便不问了,替麦小芽做足了颜面:“麦老,据我了解,麦家的六畜、日常吃喝开销,都是小芽姐弟仨分摊了半边天,三个小孩儿比你们五个大人吃得还多吗?小芽已经有了照顾弟妹的能力,还请你们放过她,让她带着弟妹出来,别一窝子人你吃了我的我吃了你的,乌眼鸡似地整天斗个没完。”
麦克俭一时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她,翠姑的泼辣劲儿上来了:“危家太太,您是贵妇人不知柴米贵,小芽姐弟仨那些功夫也就够他们勉强吃饱,要不是大房和我们撑着,这个家早就散了。”
危杏杏噗嗤笑出声,语气不无讥讽,“哎哟,麦家奶奶,谁不知道您老辛苦,天天赶集都能在茶楼里看见你啃麻饼儿。”三里外的枫边乡街是乡人们唯一的娱乐场所,茶楼酒楼的不好,一般家庭的人十天半个月也不去一趟,翠姑倒是经常带着麦小言打扮得妖精似的,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被人识破的翠姑顿时红了脸,“我那是去……”话没说完就被刘雪芬横了一眼,带麦小言去茶楼钓凯子的事,说出去麦小言的名声还要不要?
“我有事才去的!”翠姑理不直气也没那么壮了。
“行了,小芽,把你爹的抚恤金给爷爷保管,今后你们姐弟仨有需要,我给你们支配,不要落到外人手里。”麦克俭不想再绕弯子,今儿就是冲着抚恤金来的,无论如何得把钱拿到手。
麦小芽澄澈的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水色,语带呜咽与哀求,“爷爷,这是我爹用命换的钱,是要照顾小溪小宝长大的……”
“老三是你爹不假,也是我和你奶的儿子!”麦克俭脸色一沉,白了郑怡一眼,“我们是一家人!我儿子拿命换来的钱,没得便宜了外人!”
郑怡面上一白,还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干妈再亲也亲不过亲爷孙!
好在麦小芽也不傻,眼泪流得梨花带雨,“爷,您没了我爹,还有大伯、姑姑和小叔,我们姐弟仨没了爹娘,就什么都没了……”适时拉了一把郑怡的手臂,“干妈,您帮我劝劝我爷爷,不要拿走我姐弟仨的救命钱。”
不等郑怡发声,李世贵面上一僵,他是答应了麦克俭分一杯羹的,落到郑怡手里恐怕连一根毛都拿不到,当即沉了脸,端起了村长公平的架子,“小芽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爷爷说得没错,谁的孩子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你爷奶养大了你爹,现在又给他养孩子,这笔钱就是全给他也不过分!”
麦小芽喉头一窒,差点忘了她是在李世贵的家里,上一世李世贵和麦克俭唱双簧把钱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她姐弟仨一毛都没拿到,看来要防的人有多了一个。麦小芽情急之下,暗地里捏了一下危杏杏的手掌,危杏杏“啊”了一声便直挺挺倒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哀嚎起来,“妈……快!给我……药!”
“哎呀,杏杏,你怎么了?”郑怡急得团团转,危家的千金危杏杏虽然身娇肉贵,可唯独唤了哮喘病,春季百花齐放的时分是发病高峰期,这不就发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