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福的老家宁德市,虽然说只是临江市管辖下的一个小山城县级市,但生活在临江的徐大福,并不是回去得很多的。
宁德这个小山城,一年四季,都环绕在云中雾里,小城的生活,带着一种平静舒缓的味道。整个夏季,微微的山风,会徐徐地吹。整个春季,漫山的野花,会灿灿地开。整个秋天,金黄的果实,会一颗一颗地收获。整个冬天,洁白的雪人,会一个一个地堆。
人们都是要在离开自己的家乡之后才知道,哪样的家乡才是真正的美丽。
我们置身在一个城市里,往往感觉不到一个城市的气质。就像我们生活在一个人的身边,我们永远不了解每天伴随着自己的那个人一样。
一座城市,需要我们生息相通、肌肤相贴地去爱过、活过,才算熟悉;一座城市,需要我们千山万水、长途跋涉地远离她、隔绝她,才算真的可以看清楚她。
徐大福也知道,只有自己离开了宁德后,才渐渐地真正地读懂了宁德这座小山城。
临江的大,对比于宁德的小;临江的繁忙,对比于宁德的悠闲;临江的人情繁杂和淡漠,对比于宁德的人情浓厚和简单,现在的徐大福,显然都已经喜欢上了后者。
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远离自己的过去,才能让我们的心一点一点的贴近过去。这样的情绪,就是乡愁。
其实,城市不一定会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也没有人逼着任何一个人要来到大城市,没有人逼着任何一个人做那种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我们之所以都愿意留在一个压力巨大、生存沉重、无比难奋斗,也几乎泯然众生的大城市里。这是因为,城市是我们一切一切平凡人的平凡的理想。
我们以为,城市会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
于是乎,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就不得不去接受这个城市的潜规则。这样的潜规则,其实严酷得都不近乎伦理。我们都是怀揣着这样的那样的梦想来到一座城市的。
刚刚来到这座心宜已久城市时,我们会觉得,这是一座希望之城。因为我们的青春正盛,我们觉得,自己很强大,自己很傲然,家乡已经容不下我们,必须要到一个更大的世界里,去硬碰硬,去拼搏拼搏,去奋斗奋斗。我们可以不要安稳,而要追求兴奋和激情。我们可以不要舒服,而却追求剧烈和冲动。
其实,我们所追求的,永远是一个像万花筒一样永远神奇莫测,每一次都不一样的世界。我们所向往的,永远都是我们自己的梦境和理想。
故乡,是我们每一个人一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这是因为,这些在外头漂泊的日子,我们的心已经变了。
在故乡的那一个如此清静的环境下呆久了,我们那个梦魇的心,又会觉得无聊和空旷,又会开始想念城市的烟尘、车声和人际纷争,那里是一个鲜活的世界。可悲的是,我们从来不会认为,这样的都市,是灰色的。可叹的是,我们从来不会认为,那样的城市,是惨淡的。
徐大福上大学的时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离开家乡;毕业的时候,徐大福又选择了不回家,来到了临江这个异乡工作,在这里结婚、买房、生子,做着自己各色各样的梦,时时都摆出一个融入的姿势,时时会营造着这个城市属于自己的感觉和味道,只是在透过城市的霓虹灯光仰望着头顶的星空的时候,徐大福才真正发现,儿时所见过的家乡那颗耀眼的北斗,早已经不见了。其实,城市永远都是别人的,只有家乡,才永远是自己的。
四十岁的男人,往往会陷入深深的思考;四十岁的男人,也会需要理解并且渴望爱。徐大福是一个很注重感情和磨砺的人。
江雪莹之所以会投入进徐大福的生活,其实对于徐大福来说,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徐大福从不会刻意有过给江雪莹什么样的感觉,江雪莹也不会刻意地要给徐大福留下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似乎总会有一种暗暗的力量在推动这个快速的进程。这种暗暗的力量,只是需要,而不是吸引。
成熟的男人,需要爱,需要关怀。少女的心灵,需要保护和睿智。
江雪莹可以给予徐大福诗意般的爱和贴心的关怀,这是精灵的少女江雪莹的天然的而且能够付出的东西。徐大福可以给予江雪莹周到的安全保护和可以依靠的睿智,这是已经四十岁的成熟男人徐大福经过了磨砺而自然获得的东西。
谁也不要去误解爱,爱不会来得很突然!谁也不愿去曲解爱,爱也不会来得无厘头!
徐大福已经在临江生活了20年了,徐大福都不知道,自己对临江的哪儿会有一点点的感觉和自豪。
临江这个城市,对于徐大福来说,是一部自己翻也不愿意翻的书。
对于徐大福来说,这个城市,有太多的不适,有太多的疏远,有太多的阴霾。在徐大福的心中,临江永远是灰色的。而江雪莹,永远象洁白的雪花一样,晶莹剔透!!!!
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工作在专门治理污染的行政部门临江市里,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推开任何一扇窗户,徐大福的心,都是灰的。而自从见到江雪莹后,徐大福的心窗,却会鲜亮得如同朝阳。
徐大福在这个特殊的国庆节的深夜,想了半晚上过去的事,草草地在书房里睡了,就睡了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徐大福又早早地醒来了,便早早地起了床,想着过这样的国庆节也没有多少意思,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走进经常吃早餐的地方去吃了早餐,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
十月二日的早晨的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徐大福迎着崭新的朝阳,不自觉地朝江雪莹服装店的方向散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