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宜把话说完,真的认认真真地看起徐大福的这篇文章来。
徐大福看着徐静宜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便十分的高兴,便坐在一旁,深情地看着徐静宜看文章的样子,一句话也不作声,还用手指盖着嘴,示意谢中秋也不要作声。谢中秋也心领神会地不作声了。
徐大福的大哥徐光禄和嫂子水芙蓉,都是典型的农民出身,没有好多知识文化的。而徐静宜,又是天生的一个美人胚子,自小在母亲宾桂花的娇生惯养下,也便有了一些城市女孩那种扭抳作态的味道。
徐大福最看不惯的,便是徐静宜没有了一点儿农村女孩的实诚感,特别是读了大学,学了法律后,更具有了一种特别的目中无人的感觉,说起话来,永远是冲的。
徐大福也因为母亲的原因,便把徐静宜视为自己的女儿一般,见不得徐静宜那种不喑世事的样范,因而便对她多有了一些要求啥的。叔叔侄女间的矛盾,也多在于此。徐大福是爱屋及屋,把徐静宜视为已出,而徐静宜,则不服管束,总认为徐大福是多管闲事,闹得一出是一出。
徐静宜一口气把文章看完了,好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徐大福则知道,徐静宜已经看完了,便静静地等着徐静宜抬起头来说话,看徐静宜会怎么表态。
徐大福很看重徐静宜此时的一个表态,他真心的想知道,徐静宜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徐静宜终于抬起头来,也深情地望着徐大福,声音小小的,轻轻地问道:“叔,这个文章,是你写的?”
徐大福点点头。
徐静宜又默默地问道:“叔,你写这个,是为了什么呀?”
徐大福回答道:“就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对社会的不满,宣泄一下下,不然会被憋死的。”
徐静宜再望着徐大福问道:“叔,你这样的老博物,也会有不满呀?”
徐大福再点了点头。
徐静宜再问道:“这个社会的现实,你又不能改变,你写这些,有什么用呢?”
徐大福再点点头,回答道:“静宜,我也知道,没有什么用,但我连写都不写,更没有用,你说是不是?虽然,我写的,正如你所说的,是属于人微人轻的,说话也不顶用的。但我该说的,我还是说了,我终归做了,总比从来不说的好,是不是?”
徐静宜也点点头道:“叔,你这个文章,写得太好了,要是能让一些上层的人看到,就好了,甚至于可以改变我们这个社会的?我们这个社会,就是假的人太多,装模作样的人太多了。我们大学里的教授,也是一样,他们虽然看透了这个社会的好多问题,但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的。叔,我已经懂了你。你就是无奈呗。”
徐大福第一次看到徐静宜在他面前这么认真地说话,也是一时感动得受不了,便又告诫道:“静宜,你作为一个学法律的,肩上的担子,是不轻的。我们这个社会,离法治的路,还有多远呀?你可不能无奈呀,你可要担负起这一份营造法治氛围的责任呀?”
徐静宜却说道:“叔,你也要懂的,人活着,没必要凡事都要争个明白的。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明。跟家人争,争赢了,亲情没了;跟爱人争,争赢了,感情淡了;跟朋友争,争赢了,情义没了。争的是理,输的是情,伤的是自己。黑是黑,白是白,让时间去证明。放下自己的固执己见,宽心做人,舍得做事,赢的便是整个人生,我们都多一份平淡,多一点阳光,生活才会有温暖。”
徐静宜的这话,说的徐大福的心里暖洋洋的,他也不敢小瞧自己的这个侄女儿了,更不敢随意地说话了。他也知道,徐静宜是真真实实地长大了。便又开始后悔起来,不该给徐静宜说了自己不该说的一些话。
徐大福也是天生的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竟在徐静宜面前一时话语迟钝起来,不知说什么为好了。徐大福本来就是一个语言木讷的人。
谢中秋见徐大福这样子,也知道徐大福是受了感动了,便赶忙插话,打了圆场道:“静宜,你还是你们徐家屋里的人,遗传了你叔叔的一个秉性,一副德性。一是看不起别人,永远是老子天下第一,好象天下就只有你们可以当救世主。二是太过用情,往往会被情所伤。三是太多固执,事情一旦想定,便是不回头的蠢牛闷头驴了。静宜,你可不能学你叔,你可是学法律的。法律太过死板,却要灵活着用的。条条杠杠太多,会害自己一辈子的。要是将来你弟弟考大学,我就坚决不让他学什么法律。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法律有个屁用呀?要真正依法律来治理这个国家,来管理这个社会,那还不知道会治成个什么烂样子。不是法律没有什么用,而且法律太过花巧,太过娇情,管了好多不该由法律管的事。”
徐静宜听谢中秋也说的一套一套的,赶忙赞叹道:“原来婶婶比叔叔还厉害呢。再多说说。”
谢中秋受了鼓动,便继续说道:“静宜,就例如我们打麻将,这个也需要法律管吗?法律能够规定,多大多大的就是赌吗?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打,就是赌吗?依我看呀,这些条条框框,统统的通通的都没用。只有一条,就是最有用的。有人告的,就是赌,没人告的,就不是赌,就是娱乐。”
徐静宜听了谢中秋的说法,一把抱了谢中秋道:“婶婶,你也是太有水平了,你不说不知道,你一说,吓我一跳,原来您也这么有水平呀?你说的这个,我们在法理学上,叫做‘不告不理’原则,被婶婶用的这么活了?听婶婶这么一说,这个,还真是可以适应于赌博罪的定罪原则的。只有这样,才叫有人道,才不能让公安部门的人在这方面大做文章,四到处的抓赌,随时捞收入了。”
徐大福在一旁笑道:“静宜,你别听你婶婶的,她就是喜欢那个二五八,所以想得多了些,便为她的这些二五八唱起委屈歌来了。要是我认为,凡是放了盐的,凡是以赢利为目的的,不管是多是少,都是赌。什么大赌伤情,小赌怡情呀?只要是赌,都可伤神。”
谢中秋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徐大福的头发,大声地说道:“徐大福呀,那你去告呀?你告了,我就认。我想你出于我们的夫妻情分,你还是不会去告的,更何况,你个得了气管炎的角色,你敢去告!”
徐静宜笑道:“叔叔,这么说来,我觉得,婶婶说的量刑原则,还是很有道理的。法律真是这么定的,你会去告吗?你要去告的话,你就没有婶婶这么好的老婆了,是不是呀?”
说到这个份上,徐静宜真的成了徐大福和谢中秋的新生女儿一样的,其乐融融的一家,话语也是好投机的,徐大福更是暗暗地高兴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