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最有名的的城区是山东区。
山东区是临江的交通中心和商业中心。山东区本来是临江最老的城区。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山东区这边,都是一片低矮的民居,街道狭窄,地势低洼。临江一旦发洪水,首先遭灾的,就是山东的这片低洼地。在改革开放前,山东区,可以看作是临江的贫民窟。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由于临江火车站建在山东区,具有良好的区位优势和交通优势,又赶上了改革开放、搞市场经济的大好形势,1985年后,火车站广场周边地区最先发力,开始了经久不衰的商业性经济开发。
临江市政府对火车站周边地区进行了几乎疯狂的旧城改造,开办了一个大型的服装市场,建起了一个五星级宾馆,建设了几条象模象样的商业步行街。
从此,在火车站地区的商贾人流涌动了起来。
慢慢地,山东区这片土地上,低矮的老式木屋,越来越少;耸立的高楼,越来越高,越来越密。不到十年功夫,山东区这一带,各式各样的专业市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很快便成为了全国著名的轻工商品集散地。山东区潜在的商机,不知成就了多少富翁。
如今的山东区,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谁生活在这边,人生观都有可能自然扭曲。在山东区生活的市民,不自觉间就会变得奸诈而无诚信,昧财而不重道义。
临江的黑话,十分流行。
去嫖妓,说“山东下下”。去赌博,也说“山东下下”。去吃喝,说的是“山东下下”。去取钱或存钱,还是说“山东下下”。
如果一个人对你说:“我到银行去山东下下,马上就会回来。”如果没有人告诉你“山东下下”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你肯定听不懂的。
在二百多万临江市民中,“山东”成了一切与金钱有关的活动的代动词,也成了一切犯罪和不轨行为的代名词。
年轻的小伙子,则更有意思。当他们要向自己的女友索求接吻打KISS,或者想做男人女人间的那个事的时候,他们会打着响指,以极其调皮的表情和口吻说道:“来,小妹,给我山东下下!”
极不雅观的是:大街上的流氓、瘪三、小无赖们,一见着美女,也会打着响指一口流氓腔式道:“MM,过来呀,我们去山东下下?”
鲍杰和梅傲雪走了,徐大福从汪菲菲的办公室出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大福坐下来,竟无意识地想起了苍井空的样子,竟又不经意地作想起江雪莹的模样来,接着又想起了昨晚的情人节雨夜,又想起了老婆谢中秋说起的家里的老香瓜和外面的玫瑰花,“山东下下”这个词语,竟突然也在他的潜意识里一下子闪过。
这时,徐大福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徐大福拿起手机一看,是葛中毓通过微信发过来的一个小段子:
在昨晚那个深邃的雨夜里,“山东下下”这四个字,成为了我们临江这座城市里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在微信、微博、微米、微聚、微店、陌陌、遇见、约会、QQ、YY、58、69、赖恩、赶集、智联、博客、空间、邮件、飞信、飞聊、久聊、短信、铃声、论坛、贴吧、唱吧、淘吧、百合、女神里,“山东下下”充斥于我们临江的所有的信息交流系统里。大福,昨晚,你山东下下没?
徐大福看完,便知道是极度无聊的葛中毓自己编出来的着魔般的感慨。徐大福并没有回葛中毓信息。
正在这个时候,发信息过来的葛中毓,却正在拿起他的手机,用陌陌搜了搜附近,搜到了一位距离只有300米的,标明了只有18岁的,照片极其暴露的,大家都留言说“有沟必火”的,申明了是KTV陪唱的,签名是“求陪聊、求带走、约炮请绕道”,网名为“我要诱惑我怕谁”的美女。
葛中毓不慌不忙地向这名少女发出了一条信息:“美女,可不可以去山东下下?”
对方立即回了:“艹尼玛,去找你妈去山东下下!”
葛中毓不生气,又回:“呵,臭B,你牛乂个鸡~巴麻皮呀,要去不去!随你!我还不想呢,还不知你和多少男人山东下下过?”
对方又回了:“大叔MLGB,咋的了?哪怕我让天下的男人都山东下下了,我偏就不和你去山东下下,咋的了?”
葛中毓见对方还在回,便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便再回道:“没咋的,今天是情人节后的第一天,我只是想找个人去山东下下,释放释放。看到你很漂亮,问问你,又咋的了?”
对方再回:“蜀黍,情人节过了哟。你要烦的话,来我的场子里来订个包厢哟,我给你介绍个可以出柜的喲。情人节都已经过了,你没找个小妹妹去山东下下,过会子别后悔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哟。”
葛中毓继续回:“约,约,约,约你个山东下下呀。你不约,我怎么约呀?”
对方继续回:“你来约哟,我赴约哟。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山东下下晚餐哟,有钱的话,谁不会跟你去山东下下哟?来哟,我给你介绍个哟。”
葛中毓继续回:“我只想跟你山东下下哟。”
对方回:“今晚大姨妈,山东下下你个头呀,你还是找你妈去山东下下吧。本黄花姑娘,恕不奉陪。”
葛中毓再回了句:“就要你哟,怎么了哟?”
对方却再也不回了。
东莞的扫黄和黄海波嫖娼被抓的新闻,尽日也在临江的坊间热议,也激起了临江的“山东下下”的使用频率。
下班时分,汪菲菲的车,刚好在环保局的大门口。徐大福本不想坐汪菲菲的车,徐大福最怕汪菲菲找他乱说话。
汪菲菲却从车里探出头来叫道:“福哥,去哪呀?”
徐大福没办法,只得停下了脚步,说道:“回家呀。”
“上车呀!”汪菲菲有点命令的口吻。
徐大福只得上了车。汪菲菲启动了车子,笑道:“徐主任,有点躲着我哟,难道你一个堂堂的八尺男子汉,还怕我娇小的汪菲菲山东下下了不成?”
徐大福听后笑了起来,说道:“汪菲菲同志,你说话咋不能文明点?”
“徐大福同志,我已经够文明了。”
“这也文明?”
“福哥,说真的,我跟你探究个事,你说说,你作为男人,你对黄海波的事,有什么看法哟?”
“我能有什么看法?”
“我是认为,一个快40岁的未婚中年男人,身边的女影星,他没去山东下下,崇拜他的铁粉,他也没去山东下下,他却只去场子里,找他心仪的鸡去山东下下,这充分说明,这个男人,还是有底线的。你说是不是呀?”
徐大福最听不得汪菲菲找他聊这些,便眼睛不望汪菲菲地回道:“关我个屁事。”
“徐主任,应该是关你个鸟事吧?这个事,还真关你们男人的鸟事哟。”
徐大福拿起手机看起新闻来,故意地不理汪菲菲。汪菲菲也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