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苗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是一个天然的阴门,也就是阴间的入口,阴间不是活人可以去的地方,可是她现在不是活人了,不是就正好可以下去了吗?
阿飘状态下的苏苗思维非常简单,想到什么事,绝对不会去思考前因后果,也不会想做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会不会不好,想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做。
于是她向前一步,准备往下跳——
……
“苗苗……苗苗……苏苗……苏苗!!!”
一个呼唤声由远及近,到最后直接在苏苗耳边炸响,苏苗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周围的同学正陆续抱着书本向外走。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简姗珊:“……下课了?”
她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上课?
刚才那是做梦吗?
好险是做梦,要是真的,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凉透了。
简姗珊表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抱着书站起身:“睡死了吗,喊你半天也没起来,走吧,快到中午了,赶紧回店里给表姐帮忙。”
苏苗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大概是刚刚从梦中醒来,而且是被强行叫醒,所以脑子还转不太快,抱着书亦步亦趋的跟在简姗珊身后,走出了教室,也走出了学校,直奔步行街的黑店。
一进门,苏苗就愣住了。
眼前这一幕,和她在课堂上梦见的完全一样!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忙前忙后的张列依身上。
等等,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简姗珊说什么来着?
赶紧回店里给表姐帮忙?
谁是她表姐?
于晴的表妹不是张列依吗?
她有些茫然的回头,想要问简姗珊,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苏苗愣在黑店门口,好半天后才如梦初醒,走到张列依面前,问她:“你看见简姗珊了吗?”
她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张列依却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继续忙自己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苏苗:“……??”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像从梦里醒来之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奇奇怪怪的?
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伸手掐了一把自己,没有感觉,苏苗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是在梦中。
自己竟然做了一个稀有的双重梦!
苏苗觉得十分新奇,丢开手里抱着的书,发现它们一离开她的怀抱就凭空消失,更加佐证了她“我还在做梦”的猜想。
于是她又去了后院。
和上一层梦不同,这里的小院地面是平平整整的,没有被挖开的痕迹。
苏苗走到了楼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发现卧室里的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不是自己又是谁?!
她愣愣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睡颜,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原来我睡着了也这么好看吗?”
就在她盯着自己的脸发呆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推的她猛地向前一扑,直接向前栽倒,压在了“自己”身上!
……
苏苗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眼前是黑店后院自己那间房卧室的天花板。
……这什么情况?
苏苗抬手在眼前晃了晃,然后右手掐左手。
“嘶——”疼。
看来终于不是做梦了。
她慢慢坐起身,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上午九点四十。
今天上午没有课所以不用去学校,她关掉了闹钟,但没想到自己能睡到快十点才醒。
大概是做梦太耗精力了,她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一天做了些什么事。
苏苗抬手摸了摸下颚处贴着的纱布贴。
隔着纱布贴,伤口已经不疼了,有一点痒痒的感觉,是伤口正在愈合的标志。
没有在意这个比往常更离奇的梦,苏苗起床洗漱,开启了新的一天。
不能戴口罩,自然也不能戴半面罩,张列依帮苏苗推掉了几单最近的驱鬼单,专心在学校为了奖学金而努力学习,而在图书馆里,也没有那么多人会特意去关注她是不是脸上受了伤,大家都在学习,整个氛围让她轻松许多。
在她脸上的纱布贴终于可以拿掉之后,苏苗收到了方宇珩的通知,陆文博的终审即将开庭,问她要不要去。
陆家在上一次庭审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他们请的律师有问题,赶紧换了一个风评比较好的律师,但这个时候换律师,对陆文博的帮助并不大,毕竟一般来说,终审不会改变一审的判决,大多数的案子提交到更高一层的法院,换来的也只是“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八字真言,所以除了陆家人自己抱有期待之外,原告一方,几乎都只是安心的等着终审日的到来。
天气已经很冷了,苏苗用一条围巾遮掩了一下脸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来到了终审的庭审现场。
陆文博的新代理律师据理力争,想要推翻前一个讼棍的工作,可惜这些努力也只是引起了法官的小部分注意,经过商讨之后,陆文博没能得到改判,一锤定音。
陆母当场昏迷,陆父则脸色铁青的盯着被带走的儿子,一脸的怒其不争。
至于被带走的陆文博,则是面如死灰,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棺材里诈尸的死人。
终审结束,周思言彻底放松下来,又想请苏苗吃饭,但被苏苗拒绝了,理由是伤口没好,不能随便吃不利于伤口愈合的东西,免得留疤。
周思言没再坚持,而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抹着眼泪和她分别。
从法院回到学校,苏苗发现学校里的人都表现的和往常不太一样,许多人都在谈论和“猫”有关的话题,但是他们每个人说的内容又都不同,一些人在讲自己家的猫,还有的人在说网上那些网红猫,也有人在讨论学校里的流浪猫,好像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整个学校的人都成了猫奴。
下午上完课,在回黑店的路上,苏苗听到其他学校的人居然也在谈论猫,顿时觉得更奇怪,哪有一下子所有人都被猫吸引住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想到黑店里有一个移动的八卦论坛,苏苗加快了些脚步,准备问问姚雨燕这是怎么回事。
她进店门的时候,姚雨燕正在讲关于如何给猫做绝育的注意事项,说到“公猫蛋蛋”时,她还露出了痴汉笑,旁边听着的客人也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看的苏苗浑身起鸡皮疙瘩。
公猫蛋蛋又怎么了,怎么笑成这样?
苏苗一头雾水的在旁边听了很久,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不过是去旁听一场庭审,再回来所有人都变成了爱猫人士。
某个大学的草丛里发现了两只被放干了血液的野猫尸体,尸体干瘪的完全看不出原型,被放掉的血液则不翼而飞,没人发现有哪里出现大量血迹。
从几人的对话中总结出了整个事件,苏苗皱了皱眉。
大学城里不缺有爱心的学生,自然也就不缺野猫,不管是不是橘猫,都被养的膘肥体壮,一部分还是课堂或者图书馆等学校建筑的常客,偶尔“野猫听课”还会成为社会新闻,三天两头有摄影爱好者在各个学校之间穿梭,就为了拍猫。
大学城的几个大学都各自有自己的猫群,相互之间会串门,但活动范围基本固定,C市大学城的贴吧里,甚至有人直接用各个学校最典型的猫来代替学校的称呼,比如“明天就是‘大橘’和‘三花’的篮球赛了,这一次我站‘三花’”之类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人放了猫血还把猫尸丢在学校草丛里,自然会引起公愤。
等那波听八卦的客人走了之后,苏苗问姚雨燕:“是哪个大学的猫出事了?”
姚雨燕一脸惊讶:“老板不知道吗?就是你们C大啊!”
说完,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把屏幕朝向苏苗:“这是我手快存下来的,现在你上C大贴吧已经找不到了,是当时发现的学生拍的,后来帖子被管理员删了。”
苏苗一眼就看出,照片上的两只干尸,是不久前还在网上火了一把的“C大学霸猫”。
这两只猫一黑一白,并称黑白双煞,是两兄弟,平时经常在研究生院晃悠,很少去本科生的教室,还经常蹲在图书馆的研究生专用区域晒太阳,更神奇的是,本科生想要撸猫,几乎碰不到,但研究生想撸九十分好上手,所以很多C大本部上去的研究生,在入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两只猫,然后拍撸猫照,表示得到了来自学霸的承认。
没想到竟然是这两只猫惨遭毒手。
苏苗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沉重,本来她还想这一次考个研究生,也去拍一次撸猫照的,谁想到这两只猫竟然没了?!
前一世的时候出过这种事吗?
不记得了,但似乎是没有的。
因为她依稀记得她大三的时候好像还听说了学生会的前辈跑去撸猫失败决定奋发图强考研再战的事。
要么是她记错了,要么就是有什么事这辈子改变了。
苏苗看着照片沉默,姚雨燕以为她在等她继续说,于是补充:“现在网上都在说这是虐猫事件,但当时发现猫尸的同学说,这两只猫身上非常干净,没有虐杀的痕迹,粗看上去也没有大的,适合放血的伤口,身上也没有沾到血迹,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的一样。”
苏苗看了她一眼:“所以?”
姚雨燕故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校园传说啊,玛丽苏少女最爱的吸血鬼故事。”
苏苗:“……这里是国内,吸血鬼没有,大概只有蝙蝠精或者蚊子精符合条件。”
姚雨燕:“老板,你要是个男的我就说你是直男了,一点也不懂接话。”
苏苗没理她:“这件事闹大了?我感觉大学城所有人都在聊这个话题。”
“当然闹大了,要是一般的猫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可是鼎鼎有名的学霸兄弟,死得这么惨,大家能不讨论吗。”
“学校怎么说?”
“好像除了删帖之外就没反应了,大概是觉得两只猫而已,用不着大动干戈?”
“或许吧。”
苏苗又多看了姚雨燕手机上那张照片两眼,摇了摇头不再想它,回后院自己的屋子去了。
然而“虐猫事件”并未就此结束。
“学霸兄弟”的干尸被发现的第二天,隔壁体院的三花也被人在草丛里发现,同样呈干尸状,它的旁边还有两只一个多月大的小猫的尸体,是三花这个学期才生的小猫。
这下,大学城里的学生们炸了。
一次事件可以说是“意外”,第二例出现,而且连小猫都不放过,就很让学生们生气了,尤其是把三花和它的娃当自己家娃养的体院学生们,纷纷撸袖子准备随时给凶手一顿胖揍。
这一次,体院和C大联合反应,用学校官微发了一则公告,通报了这两起“干尸猫”事件,表示正联系警察调查,保证会给同学们一个交代。
但时间过去一周了,“凶手”还没有抓到。
不是学校和警察敷衍了事,而是他们真的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而那位凶手又停止了犯案,为了几只猫浪费大量人力物力也说不过去,于是一周之后,在各个学校都陆续进入期末考试周的时候,两家学校联合通报了“干尸猫”事件的调查结果。
简言之就是没有结果。
这样的答复自然没能让关注者们满意,但事件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周,学生们又忙着考试,并没有多大人提出异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考试周结束,苏苗觉得自己每一科都考的很完美,最后一科考完,她和黑店里的其他几人,包括长期兼职生姚雨燕在内,一起去ktv唱到了凌晨才回店里睡觉。
当晚,苏苗又做了一个双重梦。
和上一个双重梦很像的是,第一重梦她在周园看见了一个阴门,想要进去的时候,被第二重梦的人给叫醒,第二重梦依旧发生在黑店,她上楼,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的睡颜,只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的睡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
再次被那股力量推倒,苏苗从梦中惊醒,掐了自己半天才确认这不是第三重梦,迷迷糊糊的抓起手机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才睡下两个小时,难怪外面天都还没亮。
于是她又重新陷入梦乡。
寒假因为有春节的关系,苏安国通常会回到C城,和苏苗一起回G县陪外公一起过,于是苏苗拒绝了一切寒假期间找上门的驱鬼任务,安安心心呆在G县,还去青云山上住了几天,老道士听说了伤口的事,专门来给苏苗把脉,最后只得出了她可能体虚的结论,给她开了一个中药方子,让她自己下山抓药,喝上几副好好补补。
苏苗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了。
也不知道是这些药真的对症了,还是因为放假浑身舒爽,这些天苏苗睡得都很沉,第二天闹钟要响好多次才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然后整个人一整天都懒洋洋的,连打拳做基础练习都显得有气无力,不过念在过节,外公也没有说她。
就这么过了一周,苏苗又一次做了双重梦,只是这一次,扑倒“自己”的地方变成了外公家她的卧室,而第一重梦她又再一次回到了黑店后院,想去跳那口井。
相似的梦做三次,苏苗察觉到有些不对,赶紧上山去找老道士,老道士一听,当即判断苏苗可能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被阴气入体了。
那些阴气量不大,一般很难察觉,但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的体质,再加上她本身又有阴阳眼,是阴气依附的绝佳媒介,什么时候中招都有可能。
“当然最可能的还是那次被女鬼挠。”
老道士说完,捻了捻胡须,探头看看窗外,眉毛都纠成了一团。
“今天又没太阳,要是有的话,你这种状况只要多晒太阳就解决了,还有,最近离鬼和一切阴气源头远一些,要是不注意,量变引起质变,什么时候你突然变成死人都不奇怪。”
苏苗被他说得浑身难受,当天就定了一张飞往海岛的票,准备过去晒太阳。
苏安国哪能大过年的放女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立刻让秘书买了紧挨着苏苗的位置,准备和她一起飞过去。
父女俩租了一个海景别墅住着,别提多悠闲了。
苏苗一直在海岛住到快开学才起飞,每天都保持至少四小时的晒太阳时间,要是换成一般人,哪怕是冬天也会晒成黑鬼,偏偏她像翻咸鱼一样来回晒,皮肤色号也一点没变。
对此,老道士是这样解释的。
“你身体里有阴气,那就相当于最天然最顶级的防晒层,在被全部晒没之前,你永远不可能被晒黑,要是哪天你觉得你自己黑了,就证明你身上的阴气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然而直到苏苗回学校报到,她也没发现自己有哪里变黑了。
C城全年光照日还不到全年的一半,她想完全晒掉阴气,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
上学第一天,C大炸了。
因为学校来了一位颜值秒杀一众明星的专业课导师。
苏苗一进学校就发现整个学校的女生都像是嗑了春/药一样兴奋,时不时三五成群的朝一个方向跑,没一会儿又跑向另一个方向,像极了苏苗曾经在机场见到的接机粉丝。
想了想,她掏手机问姚雨燕:【你知道我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感觉女生们都疯了。】
姚雨燕回:【男生也疯的差不多了。】
然后发过来了一张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教室门边,手里抱着两本专业书籍,正侧着头和一位中年教授说话,表情很严肃,但完全无法掩盖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前,苏苗一直觉得“倾国倾城”这个词属于夸张修辞手法,但现在,她完全明白当初创造这个词的人的心情了。
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好看成这样!!
而且这个男的为什么会越看越眼熟!!
苏苗捧着手机纠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她抬头一看,刚刚才在照片上见到的人,正从前方朝她这边走来。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人是上学期多次和她偶遇的江涛。
这位就是他们学校新来的导师?
苏苗忽然想起董新洁问过他,是不是真的要留在国内,现在他已经入职成了新的导师,可见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了。
这个人这么好看,难怪以前出门需要戴口罩了。
苏苗站在原地捧着手机,默默地看着江涛走近,然后她面前停下。
“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江涛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的苏苗一阵肝颤,同时也是跟着一股心理性的不舒服。
这个人比陆文博好看百倍,成为渣男的可能性也增加百倍,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一定很多,她千万得敬而远之。
于是苏苗脸上挤出来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尬笑:“老师你好。”
江涛眉毛一挑,没有刘海和眼镜遮挡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大师你好。”
苏苗:“……”学校里你提什么大师!
似乎是为了逗她玩,江涛又跟了一句:“大师再见。”
说完绕过她就走了,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苏苗:“……”这人和她大概八字不合。
她低头再看,刚刚还倾国倾城的脸,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惊艳了。
想到他身上用阴阳眼看到的光芒,苏苗打开阴阳眼,想看看照片上他是什么样的,却没想到打开阴阳眼之后,她看见的却是一个半透明的雾状体。
这东西……有点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