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这种宅院的布局,名叫阴阳宅,一半属阴,一半属阳,阴阳互生,属性相克,镇住了方圆一带的煞气。|.|只是,住在这种宅院里的人,三代运程都不会很好。也就是说,纳兰云空为了镇邪,牺牲了自己祖孙三代的运程…
师父有些激动,他顿了一顿,稳定情绪后说:“晨星,看样子,你曾祖父不仅是一个精通奇门五行的高人,而且,极有侠义胸怀,为保一方平安,宁愿牺牲自己三代的运程。”
晨星咬了咬嘴唇,说:“可是,我父亲并不会奇门五行之类的东西,我祖父也只懂一些皮毛的堪舆之术。”
师父凄然一笑:“那是因为,你曾祖父已经抱定了合祖孙三代之力驻守阴阳宅,恐生变故,所以,没把奇门五行之术传于后人…”
我心里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晨星家道衰落,父母英年早逝,看样子便是命里注定的了。看着晨星单薄的侧影,我心头猛然一痛,倏地,升起一种无尽的怜惜之意。
晨星愣了一会儿,身影一晃,差点从楼脊上摔下去。师父大叫一声,小心!我猛一下子站起来,将她给扶住了。
晨星软软的靠在我身上,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谢谢你,阿冷,你又救了我一次。”晨星颤声道。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克服了恐高症,心中一畅,头脑也变的清楚了。
“师父,那阴宅的一半是不是也有阴气?”我问。
师父摇了摇头,说:“没有,和普通宅院没多少区别,这种阴阳宅从下面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仔细看去,只见宅院很大,中间那道墙也很长,弯曲的弧度并不明显,纵使从高处看,若不纵观全局,亦是难以察觉,从下面更是看不出来了。
“不过,这种宅院,阳极住人,阴极一定要有特殊的结构,才能与阳极相克,阴阳互生,会是什么呢…”师父喃喃自语,不断打量着别院那座旧屋,过了一会儿,颓然的摇了摇头,似乎难以索解。
晨星把胳膊从我手中轻轻挣了出去,低问:“师父,我家里真的…真的是阴阳宅吗?”
师父回过神,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家别院里,是不是种什么都成活不了?”
“从我记事时起,那别院里就一直空着,什么也没种过,记得我父亲说过,曾祖父临终留下遗言,别院里不让种东西。”
师父叹道:“好孩子,那院子里即使种东西,也活不了的,因为风水已经被隔断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别院里寸草不生,仿佛另一个世界,之前我还以为留那么大一块空地是用来种菜的。
“师父,那你怎么知道,有东西要从山里出来?”我问。
师父往远处一指,“你看屋后这座山头的植被和别处有什么不同?”
晨星家屋后这座山头并不是很高,就像一个肥墩墩的大胖子趴在那里,山上林木葱郁,荒草芜杂。经师父这么一提,我和远处的山头一对比,赫然发现,这座山头的上的树似乎矮了许多。
“这座山上的树比别的地方的树成长的要晚!”
“不,这座山头的风水曾经发生过改变,影响了树木的生长,也就是说,那个‘东西’就被镇在这座山头下面…”
我惊奇的看着这座山头,觉得很不可思意。
“真的有东西在这座山里?”我问。
师父点头道:“是的,看样子,它已经潜藏了很久了,晨星的曾祖父一定是从植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于是建了这座宅院,镇住了它的煞气,使它没法出来。”
“那么它,会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们下去,到山上去看看。”
师父话音刚落,半空里便炸响了一个巨雷,‘轰隆’一声,震的人头皮发麻,连屋瓦都在颤抖。
四下里,狂风四起,黑云压顶,‘咔嚓’一道闪电劈在了对面的山头上,一棵树轰然而倒,闪的我眼前一黑。
紧接着,细密的冰粒夹杂着雨点,从云层里抖落下来,砸在脸上生疼,天地间充斥着叮叮当当的声响。
“快点下去!”师父喊道。
我护住晨星,先让她从天窗口爬了下去。然后,师父硬让我先下,他跟在后头,刚站稳脚,便迅速的拉过盖子,盖住了天窗口。
我们三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外面,风云巨变,雨似瓢泼,一道道闪电从窗口划过,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令人心惊胆颤。
这间屋子很小,颇有些沉闷,晨星心神稍定后,用询问的语气说:“这里太闷了,我们去别的屋里吧。”
“好的。”师父说。
于是,晨星便带我们去了她父母的灵堂。对于这里,我已经很熟悉了。灵堂里光线昏黑,晨星点上蜡烛,顺便上了几柱香。
师父睁着铜铃一般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晨星父亲的遗像上。
“晨星,你父亲这张像是什么时候拍的?”
晨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怎么了,师父?”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师父喃喃的道。
大家跟着阿冷把镜头往前推,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张遗像时,也很奇怪纳兰元英的表情,只是没有说出来。现在,师父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总之,这张遗像里的纳兰元英,忧郁中带一点奸邪之气,目光里隐现贪婪,反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第一眼看上去浑身都不舒服。
“那你知道,是谁给他照的这张相吗?”
“不知道,我父亲很少照相,他去世以后,从箱子底下只翻出了这一张照片,拿去放大以后做了遗像。”
说着,晨星眼圈泛红,师父便没有再问了,怔立着看了一会儿,摇头走向了一边。
雨忽大忽小,断断续续的下到傍晚方止,云收雨散,天空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雨润风轻,斜阳夕照,青绿的树叶上,滴着雨珠,被残阳涂上一抹金色。
师父看了看天色说:“我们回去吧,明天再去山上。”
从楼里走出来,我又朝别院里看了一眼,心里想,难道,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师父不发一言,目光沉静,匆匆向门外走去,我摇了摇,跟在了后面。
我们在村头的市场里买了一些肉去晨星那里炖,师父晚上喜欢小酌几杯,从书信中得知,他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于是,我给师父买了一瓶好酒。
吃过晚饭,我和师父便去了陈木升家里。
一轮弦月斜斜的挂在半空,金黄而又朦胧的月光洒下来,给临江村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湿气迷漫,水雾凝聚,把房屋笼罩进轻纱一般的迷帐里。今晚,又会遇到什么呢…
来到陈家时,只见陈木升等的脖子都长了,慌忙把我们迎进屋里坐下。
“小儿和我老婆正在厨房里弄菜,傍晚时,我去请你和小冷师父,没找到人。”陈木升一边倒茶,一边扭头对师父说。
师父客气道:“老板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夜还长,多少再吃一点嘛。”
我摸了摸肚子,笑道:“说的是,我刚才似乎还没吃饱。”
师父白了我一眼,我冲他挤了挤眼睛,随手掏出一张百元钞,递到了陈木升面前,“老板,我师父比较爱喝酒,这样,在你店里给我拿一瓶皖酒王,顺便来一包五叶神。”
陈木升脸上一红,摆手道:“自家店里的东西,还出什么钱,我去拿。”言毕,放下茶壶,出屋而去。
师父眉头一皱,道:“冷儿,你在哪儿学的这么油?”
我扮了个鬼脸,左右一望,低声道:“师父,这种人的东西,不必为他节省,你只管坐着吃喝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冷儿来料理。”
师父瞪了我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我心里想,师父对人就是好,对陈木升这种人,我才不客气。这几年跟着父亲做生意,见识了不少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脸皮早就练厚了,只是性子还是比较烈。
弹指间,陈木升取来了烟酒,陈阿旺也把菜端了上来,起身要走时,我把他叫住了:“阿旺,跟我们一起吃嘛。”
陈阿旺脸胀的通红,局促的说:“不用了,我,我去厨房里吃…”
我从桌底下‘哗啦’一下抽出一只凳子,“来,坐这儿吃!”
陈阿旺连连摆手,不时瞟一眼陈木升。
陈木升打了个哈哈,笑道:“这孩子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案,让大师和小冷师父见笑了。阿旺啊,你去厨房里吃吧,你体质不好,菜凉了可以热一热。”嘴上说着,眼睛却像狼一样,精光暴射,一瞬即逝。陈阿旺浑身一哆嗦,急急忙忙出屋而去。
“来来来,别客气,吃。”陈木升拿起筷子,笑道。
酒桌上,陈木升开始切入正题,不断向师父询问驱邪的事。师父说,现在还早,要等到子时,阳气最弱的时候才可以。陈木升嘴上客气,眼睛里却闪现出疑惑的神色,不时向师父套问一些风水道术之类的东西。大多时候,师父只是笑笑,饮酒不答。我心里想,如果师父这次再没帮到他,估计这老儿肯定要让我们把吃了的东西吐出来,去他妈的,想到这里,我一通狂吃,什么好就吃什么,不一会儿,便撑的两眼发直,饱嗝不断了。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眼看着,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师父抽完一支烟,忽地站了起来,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老板,我现在需要几样东西。”
“什么?”陈木升一愣。
“纸和笔,纸要白纸,笔要黑笔。”
陈木升是开小卖部的,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取来一张上好的宣纸和一支黑色水笔。
师父又问过陈阿兴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随后,他把那张纸‘忽拉’一抖,飞快的用手一捻一折,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折好了一个纸人。
陈木升瞧的目瞪口呆,吞了吞口水,说:“大师,这…”
师父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现在,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你的血。”151看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