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恢复七七八八的刑提,一大早醒来就见到了熟悉的人,可不就是前些日子与自己一起押解岁贡回京然后被人家追杀的齐鸿嘛。
刑提看着齐鸿皱着眉头道:“你丫的昨晚是在酒缸里睡觉的还是咋地?”
齐鸿自己低头抓起衣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好意思刑大人,昨天喝得太多了,今天还没来得及洗漱,就给您送请柬来了。”
说着齐鸿就把准备好的请柬递给了刑提。
刑提看了眼读着说道:“玉..石..拍卖,也好我这些天没什么事,到时候去捧捧场热闹热闹。”
齐鸿连忙点头道:“那就有劳刑大人了,请道您,我回去就不怕被帮主骂了,那刑大人您先忙,我还有些请柬今天得送完。”
看着就要离开的齐鸿,刑提连忙喊住道:“这次请了不少人啊?”
“那可不是嘛,什么小侯爷,尚书儿子,侍郎儿子……乱七八糟的都有,剩下的还有什么老板乱七八糟的都让小的去跑了。”齐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好些刑提都不陌生,在京城这个圈子里面也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了。
刑提“哦”了一声道:“还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那你就这么去上门送请柬啊,可不把你帮主的脸丢光罗。”
齐鸿闻了闻自己满身的酒味,尴尬的笑了笑,“应该问题不大。”
刑提摇摇头笑道:“你们江湖中人还真是不拘小节,我跟你说这些官家子弟可个个都门缝里面看人呢,这些不用我告诉你了吧,赶紧去冲下,我衣服你正好也合身,我让下人给你拿一套。”
“那怎么好意思。”
“行了,客气啥。我跟你帮主也算老相识,跟你也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快去吧,别耽搁送请柬了。”
随后刑提便让下人领着齐鸿去沐浴更衣了。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刚出门的时候柳铭的马车就在刑提的府邸门口等候了,刑提在柳铭的邀请下上了马车,显然不是辰白早就安排好就是柳铭也知道他要去,顺路过来带下。
大乾皇宫内。
影子将一份安亲王莫沧澜的行踪交给了乾帝,乾帝看了下,没想到当年还有不少叛乱的余孽没有抓到,自己这个皇叔倒也聪明,没有去别投奔的国家,而是想在蜀州发展自己的势力,野心倒是不小啊。
随后乾帝又问道:“与江帮辰白交易的幕后之人查清楚了吗?”
“基本可以确认跟之前劫岁贡的那伙人是一批人,确定是南蜀那边的人,但是具体是谁,还有钱的用途还未查清,做事比较隐蔽,留下的痕迹很少。”影子将现有的消息汇报给乾帝。
“恩……这个继续查,花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我们的人追到蜀州的时候便跟丢了,中间花姬接触过几个江湖势力,还有其手下接触过的一些江湖势力,影龙卫还在调查。”
乾帝想了想蜀州也没什么势力啊,莫沧澜也不过刚到蜀州去,两者肯定没有联系,至少目前是没有的。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花姬当年被江湖围剿时候在蜀州最南边与剑阁交界处不远的坠龙崖跳下去的,难不成花姬跟蜀国有着关联?这倒是有些头疼。
乾帝又想起了西关的情况道:“小冬没事吧。”
“卫少将军被应参将救了下来,无性命危险,虽然卫少将军晋升了两仪境,但是还是要好好养伤一段时间,按照时间算应该也快到西关了。”
乾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别的,影子也便消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江帮的玉石拍卖会也如期举行,这天也正是过了小雪时节没多久,刚好是庆和七年庚子鼠年十一月三十日,这个月份的最后一天。
玉石拍卖会的地址就在江州的江州城亦称江城,也一直是江帮总舵所在,在此早就根深蒂固了。
只见整个地下赌城,现在应该叫玉石拍卖场了,现如今已经按照辰白的要求全部改成拍卖会的样式了。倒是也不怕这次地址泄露出去,反正辰白决定以后这边就留着干这个正经生意,改天去衙门备个案,再说此次邀请的人也都算在京城以及江州范围内有头有脸的人了。
说句难听的,该倒霉的话这地下赌场早就被朝廷查封了。但是不消说大乾,四国那么多灰色地带如何能禁绝?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其在规矩之内存在。
只见现在的拍卖场被分为三大块,第一块拍卖台无需多说;第二块就是客人所坐的席位成阶梯式上升,不过却不是普通的联排式,而是成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分布着有茶水瓜果点心供应的小方桌;第三块则是四周处在二楼高度的楼阁则全部改为每一个单独的雅间,总共八间,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这才是最尊贵的,身份、地位的象征。
整个拍卖场除了几处通风口之外,只有前后进出两个门。外面的四周都有江帮的兄弟把手,为了此次拍卖会辰白还特地请来了供奉堂三位两仪境的供奉看护,场内一名坐守,场外两名照看着。
而且一旦场中人满或是过时之后就不准任何人再进出了,而且场中人一旦中途离开也不得再进。
毕竟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些人在朝廷、江湖都是喊得话上的人,他们都是出来花钱玩的,辰白为了赚钱,自然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所以辰白也耍了个小聪明,将柳铭和刑提叫了过来,首先刑提在就确保没有多少江湖的宵小还有不长眼的敢闹事,柳铭在那就保证了万一有哪些大人物因为拍卖出了些嫌隙也好调解,这样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不然要说这些场面,柳铭这样的身家,来此无非就图个闹热。再就是给死黑子一个面子,毕竟自己还有二十万本金和五成分红在这,多多少少操点心也说得过去。刑提嘛,则没有像辰白想那么多,主要也是这些天乾帝让他好好休养,这每天四处溜达的人哪能呆的住,齐鸿一邀请就来了。
拍卖会准时在晚上进行了,整个拍卖场虽然在地下,但却灯火通明,在场也基本上算得上虚无坐席了。
辰白、柳铭、刘叔、刑提、费熊在乙字房,辰白、刑提、柳铭依次而坐,刘叔和费熊坐在后面客位。
胡飞和齐鸿则是被辰白派遣下去帮忙了。
不过一会,一声锣鼓响声敲起,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位有着沉鱼落雁美貌的女子,身材纤长,温婉可人带着淡淡的微笑款款的走到了拍卖台的案桌之前,对在场所有人以及左右八个楼阁鞠了一躬,“小女子琴心有幸受辰帮主之邀在主持此次拍卖会,承蒙各位抬爱,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随后一名女子端着紫檀制的托盘,走了上来,放置在案桌上。
“第一件拍卖物品为南蜀锦州玉城所出的沧海月明珠,因为此次绝大部分玉石都是玉城玉矿出产,所以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后面就不多赘述耽误大家时间。众所周知,沧海月明珠为蓝田玉中的一种变种,工艺要求不高,但是极其稀少,基本出产的都归属了南蜀皇宫和达官显贵了,市场流出极少。”
说完琴心拍了拍手,只见四周的灯盏瞬间熄灭,再看拍卖台的案桌上,沧月月明珠散发这柔和的光晕,仔细看珠内好似有云彩要漂浮出来,氤氲之美尽收眼底。
随后拍卖场内又逐渐亮了起来,就听琴心那如温婉的声音道:“起拍价三千两纹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
柳铭透过围帘笑着说道:“这东西跟夜明珠还是没法比,不过倒也甚在稀奇,我家里面还有好几颗呢。”
辰白翻了个白眼:“几颗我看过十几颗吧,我说柳大少爷,你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以为谁能跟你比啊。”
辰白自认说漏了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柳铭则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辰白道:“死黑子你给我继续装,你说啥时候从我家顺走的,我说总感觉家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我说柳少爷,无凭无据的不要冤枉人啊。我这自己家收藏的一颗,特地拿出来做噱头的,再说了这刚开门不得弄些新鲜的玩意提提这些人的兴趣嘛。”嘴上说不是,但是明显辰白说话没有多少底气。
刑提很是时候的来了一句:“柳会长要不我们下去验验看,要是没错的话我帮你抓人。”
辰白连忙摆手道:“可别,我认了还不行,后面这钱我照赔,行了吧。”
柳铭哈哈哈哈大笑,刑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别啊辰帮主,我就是吓吓你,这盗窃我掌律司可管不着,得让刑部衙门来才行。”
辰白一拍脑袋:“草率了,草率了。我说老刑,亏我没收钱带你来着乙字房白吃白喝玩着,你还恩将仇报,不地道啊。”
此时第一件‘沧海月明珠’以两倍底价六千两的纹银被不知道哪个富家千金买了下去。
接着第二件开始,场内的气氛也逐渐火了起来……
“对了,死黑子,甲字房是谁在里面啊?”柳铭突然想起来问道。
刑提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辰白,当时进来的时候甲子房早就被定好了,乙字房则安排给了柳铭,不知道谁有这么大面子,竟然在辰白眼中比柳铭还大脸。
辰白嘿嘿笑道,低声道:“要说这甲字房的可真是大人物,看见没,下面那老头,我家供奉堂的两仪境大宗师。”
“别卖关子,快说。”刑提在边上催促道。
只见辰白突然不说话了,正襟危坐道:“那不成,不能泄露客人隐私,我可惹不起人家。”
柳铭没好气道:“就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我那颗‘沧海月明珠’送你了,快说。”
辰白顿时眉开眼笑,“乖乖,柳少爷出手就是阔绰。”
辰白准备继续扯淡被柳铭和刑提瞪眼才低声说道:“你们自己猜也能猜得出来啊,除了喜欢收藏美玉奇石首辅大人赵海明赵首辅,还有谁这么大的身份能让我这么客气啊。”
柳铭和刑提不禁倒吸了口气,刑提忍不住说道:“辰帮主可以啊,赵首辅你都能请来,传出去那面子可倍大了啊。”
辰白苦笑着说道:“老刑你也别高抬我,这个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实话跟你说,我可没请赵首辅,那是他自己收到消息要来的,那我也没办法啊。你看还得贴个两仪境大宗师去那边保护着。”
接着辰白又看着正在主持拍卖的琴心说道:“不过琴心姑娘我可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请来的,这听玉坊的头牌清倌人架子是真的大啊。”
刑提和柳铭看着辰白相视一笑,懂,都懂,哪有男子不爱美人。
拍卖场中的商品就这一会功夫,已经高价成交的五六件了,让辰白不得不感慨这南蜀的玉石品质还真不错,改天把玉城包下来多好,但也只限于做梦了。
一名女子端着一个同样的托盘,不过这次托盘却更为珍贵,识货的一眼就可以从木质金黄而又温润,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看出为著名的海外黄花梨木所制,据说此木只有海外的一些岛上才有。
托盘就如此珍贵,那其上的物品恐怕更不是俗物了。
只见琴心缓缓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打开,里面红绸缎上面放着一对从其外部形状上看,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可不正是瑞兽麒麟嘛,但是却极其精致。
古人把雄性称麒,雌性称麟,古书记载:麒麟者,仁兽也。牡曰麒,牝曰麟。
“此物为一对玉质的送子麒麟,本身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说这对麒麟的玉质品相和雕刻工艺为一绝也不为过,此玉全身通透乳白,没有一丝裂纹杂质,包括麒麟的双角也是。最为难得是这对麒麟是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其价值也是很高的。而且此物经过确定,证实为南蜀皇宫里面流传出来的东西。据说特别祥瑞灵验,南蜀好些贵族曾供奉过,有的家中香火也得以延续,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起拍价一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两千两。”
“一万二。”
“一万六。”
“两万。”
这声音听得柳铭他们三人有些意外,叫价的声音正是一直没有动静的甲字房赵首辅赵大人的雅间内传出来的,很显然是首辅大人让下人喊叫参拍的。
辰白一脸疑惑道:“这对玉麒麟也确实漂亮,价值不菲,但是首辅大人怎么会感兴趣的,这么大年纪难道还想要个儿子不成。”
刑提瞪了眼口无遮拦的辰白,但是辰白的这句昏花却让柳铭知道了原因,“据闻首辅大人膝下有一子两女,年岁与乾帝般配的小女儿在乾帝未继承大位的时候就已经嫁了过去,直到如今已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了。小女儿什么都好也甚得乾帝喜欢,可就是肚子却一直不争气,怀不上龙种,倒是让首辅大人甚是着急。虽然乾帝已有子嗣,但是毕竟自己女儿贵为皇后,为皇室延续香火理所应当,不然说出去总会有闲话的。人前不说,人后可是少不了要嚼腮帮子的。听说近些年可是试了不少法子,仍然没有效果。要不是乾帝与皇后感情深厚,再加上首辅大人两朝元老,德高望重,早就废后立妃了。”
刑提也大致知晓情况,不由的叹了口气道:“首辅大人这一辈为大乾劳心劳力,功绩显著;但是子嗣方面却不多,如今也不过只有着一个孙子,一个外孙女。如果皇后能让首辅大人百年之前抱着一个外孙恐怕也能含笑九泉了,算得上对得起莫家的知遇之恩了。”
想想也是,首辅大人年轻时候不过是京城郊外一名穷苦书生,家中穷困潦倒,真是穷的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看书只能靠借,连买笔墨的钱都没有富余,每每存着点钱就拿去买书,上顿不接下顿。
靠着给街坊邻居写写书信、字帖,还经常做些苦力和运送泔水这些脏活累活,勉强维持生计。但终归还好,苦心人,天不负,被当年先帝乔装易服时出宫游玩所见相识,先帝感觉如此学子不认真读书治学为国所用,实乃朝廷的损失,当下就起了爱才之心。
于是先帝便命人以当地富商的名义接济年轻时候的赵海明读书,果然赵海明没有让先帝失望,经过秀才、秋闱、春闱,最终在殿试中一举夺魁。
当年赵海明看到先帝正是之前自己在乡野所识之人,而后又知晓全是当年陛下所为自己才能安心读书治学时,在大殿上痛哭流泪,以头抢地,发誓要为大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后的赵海明不因为官而骄,不因身贵而恃,深的先帝信任,最终得居高位而任首辅一职。
就是先帝临终而去的时候还曾关照过乾帝,切忌不可寒了赵首辅的心。
即便如今乾帝也仍对赵首辅恭敬有加,不仅仅因为赵首辅是两朝元老和是自己的老丈人,更是因为赵首辅为大乾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