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郡距离横山约有百余来里,马车一路颠簸了大约半天时光,风尘仆仆的毕叔小虎二人终于赶到了东山郡郡城脚下。
付过车钱,两人进入城中。眼见天色已晚,两人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晚饭时分,两人坐在一张临窗的饭桌前吃饭,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无形中宣示着郡城的热闹繁华。
“再有三日咱们东山郡的书画大比就要开始了,不知猴王你的画作是否已经作成?是否有信心与那姜学成柳卿艺一较高下?”离林小虎桌子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围坐着三个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略微年轻一点的书生向着另一位稍显成熟的书生开口问道。
书画大比?还有三日开始?林小虎自修炼之后变得分外耳聪目明,此人话语一字不落被他听入耳中。看来自己将那柳员外治好后还可以赶上这次热闹,看看姜学成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模样。
“袁老弟,你又打趣你老哥我了,我有几斤几两你还没个数吗?姜学成柳卿艺这两人可是咱们东山郡书画界的风云人物,怎是我等可比之人?”这被称作猴王的书生连连摆手,对着袁姓书生笑骂。
袁姓书生连连赔罪称是,举杯自罚。那一桌一时间谈笑风生,横生妙趣。
林小虎听在耳中,渐渐摸清了三人关系。这年长书生姓李,单名一个申字,只因生肖属猴,名字又是恰恰对应猴,并且家乡又是以猴戏扬名东山郡,故而被知交好友戏称为“猴王”。
这袁姓书生名曰棣侩,大名袁棣侩,家中富庶,是一个性情洒脱不拘小节之人,平常除了吟诗作词,犹喜流连青楼,与那名妓花魁一夜风流。可谓是真真的风流才子,实实的色中饿鬼!
另一书生颇为斯文内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热聊,偶尔插上一两句,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显得过分疏离。这书生姓朱名斯吉,口吐雅言,出口成章,尤善藏头诗,倒是个很有急智的人物。
而且这三人与姜学成皆曾师从方谨言学习绘画,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并且交情不浅。
这次前来观摩东山郡书画大比,本来李申跟朱斯吉是商量好居住在姜学成府上的,奈何这袁棣侩嚷嚷着说什么寄居他人府上行动不便,还扰人清静,实在过意不去,被他硬拗着住了客栈。
其实袁棣侩就是想着住客栈逛青楼比较方便而已,李申朱斯吉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只是由着他去。
朱斯吉为此赠袁棣侩打油诗一首:“厚墙高门锁清幽,百爪挠心绕圈走,一朝出得朱户院,疾步如飞奔青楼。”袁棣侩也不生气,只是一笑,照盘全收。
林小虎听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这袁棣侩还真是个不世出的清新奇葩。不过这等人物至情至性,姜学成倒也是交到了靠得住的朋友。
林小虎也有心结交三人,于是离了自家桌子,端起一碗水酒,过去先唱了个喏,介绍了自家姓名,并坦陈结交之心。
三人也是大喜,索性叫过毕叔,五人并了一桌,划拳行令,一醉方休。
第二日,李申袁棣侩朱斯吉三人出外访友,本欲叫上林小虎。被林小虎婉拒,知道林小虎有要事在身,三人也不强求,只是约好书画大比之时再见。
告别三人,林小虎在毕叔的带领下抵达了柳员外府邸。
门房通报过后,两人进了府邸,一路直奔柳员外卧房。
只见柳员外卧房外围着一堆郎中,众人都是愁眉紧锁,一筹莫展的样子。
带路下人掀开珠帘,对着内里恭声禀报:“夫人,毕先生和他带来的林大夫到了。”
从屏风里传来一声带着焦急绝望之意的声音:“快请毕先生和林大夫进来吧。”
毕叔先前曾经前来探望过几次柳员外,因此在场有不少郎中都认识他。他们一听林小虎如此年轻竟然是请来的郎中,顿时“轰”的一声议论开来,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一个须发皆白的郎中拨开身前之人,一个箭步直接蹿到了林小虎跟前,大声质问:“年轻人,看你如此年轻,怕是连药草都没认全,药理都未悟通,你怎敢如此厚颜无耻,前来蒙骗别人?我等浸淫医道数十载,遇此病症尚且束手无策,始终不得其宗,你你你…你这黄口小儿,还不速速退去!”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几乎是一边倒地要求林小虎离开。
林小虎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阻力,而且这老头竟然如此无礼,若是他好好说话,他倒也不吝于解释一下。现如今他却是懒得理会于他。
林小虎徐徐开口:“众位想来都是医道大家,岐黄之术想必颇为精湛,对我这黄口小儿怕是看不上眼的。不过区区不才,敢问各位,汝等可曾医好柳员外?没有吧?那么既然众位无能,我来试试又有何妨?若是我也无能为力,那么是我学艺未精与众位水平相当,可若是我治好了柳员外,岂不是皆大欢喜?再说我只是帮毕叔一忙而已,又不收取分文报酬,何来蒙骗一说?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顿时语塞,只剩那白发郎中在那恨恨低语:“牙尖嘴利,待会医不好看你如何自处!”
屏风内传来急切的声音:“众位大家别吵了,赶紧让林大夫进来看病吧!”
众人只得让开通路,林小虎缓步走入屏风之后,但见那柳员外仰面朝天躺于床榻之上,面色犹如金纸,气若游丝,竟是一副随时都会羽化而去的样子。旁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面带急切之色,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正是柳员外的正室妻子柳夫人。
林小虎不等这柳夫人开口,上前一步抓住柳员外的右手手腕,暗运《化物经》,将精血能量行遍柳员外全身经脉。
精血能量所过之处,带出一缕缕淡黑雾气,林小虎心中惊讶,看来这柳员外并非是得了重病这么简单,他如今这般模样怕是另有蹊跷。
林小虎操纵着精血能量欲将柳员外经脉内的淡黑雾气统统排出体外,就在行将功成之时,异变突生!
这些淡黑雾气突然摆脱林小虎的控制,飞速冲向柳员外脑海,而在柳员外脑海之中,林小虎分明看到了一条蛊虫!
这蛊虫浑身赤金,口器尖锐,双翅振振欲飞!口器中还不停散发着与柳员外经脉中一模一样的淡黑雾气!
林小虎心知不妙,当机立断,运起“烈阳心诀”中阶技能,将自身真气化作一个笼子,迅速将那蛊虫罩在笼内,隔断了它与外面淡黑雾气的联系。
那蛊虫用口器狠狠一扎,竟是将笼子扎了个透,一会功夫就连续扎了几十下,将那笼子扎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林小虎心中大惊,马上同时运转“烈阳心诀”低中二阶技能,一面补充真气,一面用真气不停修补笼子使它不致崩溃。
盏茶功夫过去,林小虎额头微微冒汗,不过他已控制住了局势,那蛊虫的攻击已经越来越弱。
又过了片刻,那蛊虫许是精疲力竭无力挣扎,耷拉着双翅垂下了脑袋不再动弹。
林小虎这才松了口气,他顾不得擦汗,细心地将那蛊虫封入真气困笼,将它与淡黑雾气一同逼出柳员外体外。
林小虎双手一招,将那蛊虫藏入袖中,连就在旁边看着的柳夫人都没有任何察觉。
林小虎心神一松,抬手擦去汗珠,装模作样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根银针在柳员外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进去。
没过多久,柳员外悠悠醒来,开口就是:“好饿啊,我要吃饭!”
柳夫人不由大喜过望,连忙吩咐下人下去准备饭菜。
她竟是向着林小虎行了个稽首礼,然后开口说道:“林大夫年少有为,举手便救得夫君性命,真乃医中圣手,贱妾这厢有礼了,多谢林大夫再生之恩。”
听得内里动静,外面众人纷纷进来观看,待得确认之后,纷纷羞惭告退。只有那先前指责林小虎之人面色铁青,一瞬三变。
林小虎暗暗留意,此人形迹可疑,怕是心中有鬼。
柳府阖家上下欢声载道,喜气洋洋,不容林小虎推辞,硬是塞给他一笔丰厚的酬金。
当晚柳府请来城中戏班,热闹了半宿。
戏台上水袖翻飞,丹衣招展。戏台下举杯换盏,觥筹交错。
正是:意相投客栈结交三兄弟,挽狂澜柳府救回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