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观察我很仔细,想必也注意到了吧?”萨维问。
莫迪兹点头:“是的,恕我冒昧,在观察您的时候,那个徽记是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所在。”
“它的确很醒目,不管从徽记的样式,还是动态的设计,都能让人很快联想到血月社。而且它还是个生命监测器,我的心跳和健康都会反应在上面,如果哪一天你看到血月不再升起,那就表示我的生命到了终点。”
“这听上去很有意思。”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血月做为组织名称吗?”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
莫迪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诉说欲。
萨维看上去很高兴:“我喜欢听别人的观点,尤其是你的。”
“但我个人的看法,或许会引来您的不快,如果是这样,您是否还同意我把它说出来?”
针对莫迪兹的顾虑,萨维大度地回应:“请真实表达你的意思,不必敷衍我,那些客套的恭维和赞誉,也不该出现在你我的谈话中。”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抛却思想包袱,莫迪兹侃侃而谈:“在我看来,血月是凶兆的代名词。它的出现,预示着死亡和灾祸,黑暗魔力会趁机被唤醒,重返世间引发战争与不幸。而您的崛起,以及准备完成的事业,都会引发类似的效应。所以在共通的原则下,你会选择它来作为组织的名称和徽记,也就顺理成章了。”
萨维在稍是等待后,问道:“莫迪兹先生,你的观点就这些?”
“大致就这些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之前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这并不会引起我的不快。相反,我还会觉得你说的太委婉,有敷衍我的嫌疑。”
萨维虽未表现出什么,但从词句中能明显感觉的,对方的话并未达到他的预期。
“您这样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这已经是在不使用粗鲁语句的情况下,最大限度表达个人观点了。”莫迪兹略带惶恐地说。
“哦,不不不,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萨维立刻解释道:“刚才的话,只是个玩笑,我很清楚阿德拉斯人的性格,这样的表达,在你们看来已经算是极限了。况且从小的良好教育,也令你们远离了粗俗而直接的语句,既然如此,那只好由我把它们讲出来了。”
“对于您的体谅,我十分感激。”
“不必如此,你我要建立信任,就该尊重对方,懂得包容和理解。”
“您说的很对,我也会秉持这种态度的。”
两人相识一笑,谈话的气氛更为舒缓了。
“在世人眼中,血月的出现,大多寓意着不好的事。而用它来做为名称和徽记,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崇拜邪恶力量的组织。并且周围流行的那些传闻,也在佐证他们的想法,如此一来,我们就变成了妖人和魔鬼。”
“确实,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在此,我就要澄清一下。用血月当名称徽记,并不是为了汲取什么黑暗魔力,而是因为它的成因。”
“成因?”
“是的,血月就是红月亮,它的出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常发生在月全食,那时月亮进入行星的影子,表面异常昏暗。微弱的月亮光经过大气层时发生折射,导致到达我们眼睛后,就产生的颜色变化。我们现在就是这颗月亮,本来在恒星的照耀下,应该是明亮皎洁的。但可悲的是,我们所拥护和保护的当权者们,在此时一手遮天,将光亮遮住了。并且在世人面前,它还做了手脚,将这一丝光亮变了颜色。为的是让他们害怕,好从心理上认定我们的罪恶。”
“没想到是基于这个原因,太出乎我意料了。”
“还不止于此,等我把所有的事说完,你就会更加理解我的用意。”
萨维再次喝了口果汁,润了润嗓子,看上去是在为长篇大论做准备。
莫迪兹也很配合地坐好,等对方一切就绪后,礼貌的说道:“莫迪兹,静候您的开始。”
这是在公共场合听人演讲时,他常用的说辞,也是官方的标准用语。如今用在这里,反应出他对说话者极大的尊重,以及对所讲述内容的期待。
“政权颠覆机这个称号,我想你应该不陌生。”
“何止不陌生,这几乎是整个银河系街知巷闻的事。”
“是嘛!”萨维乐呵呵地调侃道:“这都要归功于周议长的大力宣传,他上台后,血月社的知名度更胜从前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个议长上台,都会带来自己的理政方略,而贵社便是他的主攻目标。”
“听你这么说,应该很清楚周议长的执政决心,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额......”
“看样子你很为难,不方便说是吧。”
“不,那并不是秘密,但对我来说,这话太粗俗了。”
“没关系,你只需复述出来就好。”
莫迪兹踌躇半晌,这才心一横,把话讲了出来。
“清理掉银河系该死的蛀虫,把那些攫取星球资源,颠覆星际政权的蠢货们,统统送上断头台。用这些人的血,清洗掉附着在文明世界上的污点;用这些人的头颅,加固道德与法律的基石。”
“讲的非常好!”萨维说着起身鼓掌,身后的侍从也跟着拍手。
莫迪兹一时受宠若惊:“我只是复述而已,您这样让我很惶恐。”
“不,莫迪兹先生,我不是在称赞你的口才,而是夸奖你突破自身的精神。所以,不仅是我,还有我的人,你自己,也应该为这份勇气而鼓掌。”
“哦。经您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种恍然大悟地感觉。的确,我应该为自己鼓鼓掌。”
莫迪兹慢慢举起双手,象征性地拍了起来。
“这就对了,莫迪兹先生,放下身段,融入到各式各样的场合中,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才是八面玲珑的为人之道。”
“多谢提点,我会记住的。”
“好了,你的任务就此完成,下面我就把它延展一下,说的更通俗,更系统一些。”
萨维整理下长袍,重新坐回椅子继续说:“血月社被叫做政权颠覆机,这个并不为过。至于把我们称之为该死的蛀虫,我和我的人也能接受。因为他提到的那些不齿之事,我们无一例外的都做过。不仅是以前,现在甚至以后,我们都会接着做。我如此表述,并不是自甘堕落。而是在如今这种体制下,想要改变自身命运,就必须这么做。当初我们卡米诺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替别人打造克*隆商品,却还是被历史大潮所卷入,成为其中翻滚的石子,随波逐流。被洗礼一番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挺立潮头,做一名弄潮儿,才能在风浪中轻松来去,把控自身的命运。于是我成立了血月社,在此之后,通过贸易逐渐壮大起来。本以为有了金钱,有了名望,就可以逐步实现我的理想。解救出我的同胞,争取新的领地,让血月社成员过上幸福的生活,可后来意识到,还根本很难实现。主要一点,就是克*隆的禁令不能被轻易废除,必须由议会投票决定。即便我们运用各种手段,收买了一些议员,可提案尚未露面,就胎死腹中了。它遭到当权者和教会的双重封杀,至今再无人敢提。禁令不废除,卡米诺人永远都无法回归正常生活,其他星球也不敢收留我们。这就让争取新的领地,成为了一句空谈。为此,我们只有调整策略,另想办法。最终,我们决定扶持一些星球的军阀和野心家,让他们那里的政权出现变更,这样就能安置我的族人和下属了。本来这些是暗箱操作,而且前议长还是个贪财的家伙,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即便事情闹得再大,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可惜,没过多久,唐纳就东窗事发了,之后锒铛入狱。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再收买新议长,一切就又能按照以前的模式继续。可当我们透过中间人,打算为此进行接触的时候,却被周明无情地回绝了。不仅如此,他还就此事大做文章,搜集证据,发表讲话,彻底将我们的行为予以定性。并在之后宣布血月社为非法组织,让‘联盟’舰队围剿不说,还责令各联邦协助搜捕。他这么做,无异于赶尽杀绝。我们想要奋起反抗,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采取一些手段,和他本人当面聊聊。”
“所以你们才费尽心机,把他抓到这里来!”
莫迪兹如梦方醒,终于弄明白了原委。
“不过很遗憾,这位议长大人十分固执,我们依旧没能达成协议。”
“你们会...怎么处理他,要杀掉吗?”
“那太不人道了,而且杀死议长,只会招来更多的祸事,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那您打算放了他?!”
“当然,留下他也没用,而且我要的东西,也已经提取到了。”
说完,萨维眼中露出了狡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