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是高手过招中的大忌。
可眼下,娜瑞塔不仅犯了,而且还送上了份大礼——金属箱攻击。
正是这则无心之失,让她陷入到致命的危险中。
对面的卡斯托,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更是个绝佳的猎手。既然对手已经明确告诉自己,她畏惧什么,那就一定要利用好,以便尽可能快地获得胜利。他并没有直接将丢金属箱,因为那样做,在对手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会轻易的躲开。于是这位老辣的猎手,决定造一座临时囚笼,将对面的猎物困于其中,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有了完美的计划,卡斯托进攻时更加自信,也更加得心应手。他开始挥剑猛攻,用光剑在娜瑞塔面前筑起了绿色的光网,当女人的红色光剑穿插进来时,恍惚中让人有种身临地下酒吧的感觉。两人舒展开手臂,在其中相伴起舞,此刻剑身上等离子体与磁场相互作用产生的嗡嗡声,以及光剑碰撞发出的哧哧声,融合交织后,变成一曲激昂的背景乐,紧随轻盈的舞步,震颤着两个人的耳膜与神经。
在男舞伴的引领下,娜瑞塔退向一处墙角。职业的敏感,立即让她意识到,自己正步入对方的陷阱,如果不立即逃离的话,那接下来的情况会更糟。
“老狐狸,你的想法真幼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娜瑞塔吐露着看穿后的快感。
对此,卡斯托丝毫不屑地说:“能看懂,并不等于逃得掉,不信你就试试。”
“这不需要你提醒。”
女人说着,开始寻找薄弱环节突围。
一切困难,在想象中都是容易解决的,但实际操作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似易于逃脱的左右两边,瞬间就被桌椅和尸体封锁住,而正面则是汹涌的剑浪,后面一米距离便是墙角,两边墙壁七英寸厚,对手持光剑的娜瑞塔来说,开凿出逃生之路并不是件难事。但需要她转身,还需要八秒的时间,就这些条件而言,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最后,她想到了从上面逃走,跳出包围圈,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拓展出空间,然后再借助后面墙壁,那样可以跳的更远。’
盘算的倒很好,但匆忙间她又忘了,自己想的卡斯托也知道。
‘你让机会成熟,那我就要配合采摘了。’
卡斯托藏在兜帽下的脸,露出了一丝无法察觉到狞笑。
按计划,娜瑞塔开启了自己的强攻模式,凌厉突进下,迫使对面的卡斯托,向后退出了一米。这已经是极限,而后面的助跑距离,也足够她借力跃出危险区。于是虚晃一招后,娜瑞塔转身向墙壁冲去,此间她还用余光向后瞟了眼,以防备对手的追击。但显然她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卡斯托此时心思已不在她,而是不远处的金属箱。
刚才打斗中,他已经抽空,利用原力将箱子拖到过来,现在正好就近使用,将它当作囚笼的大门,彻底把猎物封死在里面。
正当娜瑞塔脚踩墙壁,准备飞身跃起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长方形阴影,出现在了墙壁上,瞬间便将自己的身影完全吞没。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身后则体会到巨大的压迫感。针对这些异动和声响,她无需回头,仅凭直觉也知道那是什么,顿时心中一凉。
“完了,这老家伙真的用上了金属箱。”
意识到危险,娜瑞塔别无选择,只得匆忙回身应对。
“啊哈~~~”
随着一声大喝,巨大的金属箱体,被健硕的手臂挡了下来,向前斜立在半空,铮铮颤动不停。虽是这样,但凶猛的冲击力,还是让女人的后背撞向了墙壁,发出咚的闷响。
“唔......”
前后的撞击令娜瑞塔心口一热,还没来得及调整,源源不断的重压,就从箱体表面传导出,经由双臂发散到了全身。那是股层层递进的力量,如同惊涛拍岸,激荡着每寸肌肤,每条骨骼,每根神经,每滴血液。
此种感觉让人压抑,同时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就是...卡斯托...真正...的力量?!’
娜瑞塔一边用自身原力苦苦支撑,一边揣度对手的实力。
“只是一部分而已,”从金属箱的另一面,传来了猎手的声音:“不过请放心,在你临死前,我一定让你领略到全部。”
“那你最好...快点,我可...没心情...陪你玩......”
“还嘴硬,现在你都快顶不住了。”
“谁...说的!”
在倔强的话语声中,金属箱被生生顶回了些距离。
“居然还有余力!”卡斯托语气略显吃惊:“看来我必须速战速决,以免真让你跑了。”
话音刚落,一股更大的力量波随之而来,将娜瑞塔之前的努力,顷刻化为乌有。
女人被压回到了墙角,身体紧紧贴附于墙壁,只剩下一双手臂,在两者间撑出一米左右的空间。片刻不到,这个空间便开始缩小,重压下支撑者体能已到了极限。汗水从身体各处涌出,心脏与脉搏跳得飞快,两条赖以支撑的胳膊,此刻不停颤抖,并明显出现弯曲。视力也逐渐模糊,脑中更是轰轰作响,娜瑞塔明白,这些都是虚脱前的预兆,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再有五分钟,她就会彻底昏厥,失去抵抗的能力。
看样一切要就此结束了,大多数人会在此时选择放弃或求饶,但还有一些人,却能利用无形的东西,在逆境中焕发出崭新的光彩。
那就是信念,它能催生意志,意志激发潜能,潜能被释放后,可以支撑身体行动,并最终完成信念。这是个从无到有,循环往复的过程,每个人具备此种能力,但只有少数人都能做到,娜瑞塔便是其中之一。
‘我不能认输,尤其不能被他打败!不能,绝对不能!’
源自心底最深处,也是发自肺腑的执念,如溃堤之潮,霎那间迸发而出,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向思维的其他角落蔓延开来。一秒后,不仅是她,就连卡斯托的脑中,也被此种信念灌满。紧接着,他体内也涌进了一股力量,就如同他注入对方身体的一样,澎湃而凶猛。
自绞杀战结束已过去二十三年,卡斯托再次领略了被原力反冲击的感觉,当初他被深深震撼,现在依旧如此。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这位原力猎手兴奋的狂叫,以至于喊得都有些岔声:“再多给我些原力的撞击,这感觉我等了好多年,真的等了好多年!”
说完,他发出了歇斯底地的尖笑,其中包含着压抑多年的情感,以及得到满足后的畅快之情。
宣泄完毕,卡斯托像变了一个人,不仅神清气爽,而且身上还散发出青春的活力。他将一只脚,重重踏在光亮的金属板上,嘴里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帝国行刑者悼词:“朝阳升起之前,我手中的光剑,将是你见到的最后一抹亮色。”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向对方宣告,他要彻底结束这一切,就用光剑来执行。
娜瑞塔明白,这绝非戏言,更不是恐吓,当有人说出这句话,那他就一定会做到,这就是身为行刑者的黑暗准则。
“你休想在这里就杀死我!”
金属箱又她被推高了一段。
“真是勇气可嘉,但挣扎是徒劳的,你逃不出我手心。”
卡斯托再次施加压力,将箱子按回去的同时,他双手捧着光剑,引导绿色剑刃向前,计算好位置,缓缓刺入了金属箱体。
光亮的金属面,在高温下逐渐溶解,显露出下方的合金钢板,光刃继续突进,慢慢钢板也被刺穿,最终就剩下薄薄一层底板。卡斯托哼了一声,他知道再继续刺下去,就会破板而出,接触到对手的皮肉。
‘明天,我猎杀室展的架上,又多了新的摆件。’
高兴之余,他的光剑猛一延伸,开始施行最后的清障工作。
当金属底板泛红融化,娜瑞塔闭上了眼,剩下的时间,她除了等待死亡,再做不了任何事。意志转换而来的力量,如今已耗尽了,可依旧无法与卡斯托对抗,这既是遗憾,更是屈辱。之前信誓旦旦说报仇,最终却只能束手待毙,想来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我不甘心,遭遇灭族的仇敌,为何我要被他杀死?假如祈祷能转运的话,我愿意祈祷,只要能让我杀死他,哪怕付出所以,即便死亡就在下一秒,我也都愿意。’
自知无法扭转局面,女人只能选择最渺茫的解决手段。虽然想法荒谬,但眼下却不失为一剂良方,至少能让心情平静下来,死前减少些痛苦。
祈求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出现在卡斯托的脑海里,除了认为可笑,他还为其加上了幼稚二字。
“如果祈祷真的管用,那银河系应该是教会的天下。你我都该是神的子民,依照神的旨意办事,就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局面了。但现实终归是现实,神明只是虚无的幻想,是你在无法对抗命运时,翻出来慰籍心灵的寄托。所以我认为你这么做,已经向命运低头,既然如此,那就平静的上路吧。”
说教已毕,光剑也去除了障碍,它将直指人心,完成最后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