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美人,他的情况如何?”
问这话的时候,‘疤面’的目光在莫迪兹与娜瑞塔之间来回游移。
“情况稳定,但身体虚弱还需要静养一会儿。”
娜瑞塔给出的答复,令焦急的‘疤面’不能接受,这与之前的漫不经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没有时间再让他磨蹭了,现在他必须起来开锁!”索坦首领迅厉的语气,透露出迫切与无可争辩。
“这位大人,”莫迪兹侧着头,嘴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很想帮您,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完全无法胜任这项工作,请您见谅。”
他说的是实话,但其中表演的成分也不在少数。
身为能捕捉情感信息源的阿德拉斯人,他能从‘疤面’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里,感受到大量的焦躁与不安。由此说明,对方表现出的迫不及待,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担心围剿者的到来。回想之前,他们能轻易击溃犯罪预防中心的警察,那是何等的战斗力,想必是城防军到场,也无法对其构成威胁。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就是星际委员会调动了黑暗星中队,来执行这次救援与围剿任务。
‘如果是他们来,我就有救了,在此之前,我必须尽量拖延时间。’
这是他之前的打算,也是他目前努力贯彻实施的方针。
想法和意图都很正确,只可惜索坦人并不是善男信女,生死存亡关头,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既然是这样,那我只好把你先带上飞船再说了。”
对于阿德拉斯人的托词,‘疤面’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米克。”年轻的索坦人被召唤到了近前。
刚才的错误行为,让他忐忑不安,眼下被面对‘疤面’,他决心将功补过,好好表现一下。
“放心老大,我知道该怎么做。”
米克说着,俯身伸出大手,就向躺着的莫迪兹抓去。后者脸上写满了惊恐,看样子几近二次窒息。
“住手,蠢货!”千钧一发之时,‘疤面’伸手将这个鲁莽的家伙拦住,顺势扯到一边训斥道:“听明白我让你干什么再动手,不要自作主张,白痴!”
“我以为,你让我,把他......”
米克笨拙的分辨被‘疤面’无情地打断。
“你以为?你以为有屁用!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你了,免得我失去这把开箱的钥匙。”
“不会再出问题了,老大,请相信我。”
米克信誓旦旦的保证并没有打动‘疤面’,这位索坦首领的态度坚决,不留丝毫回旋余地。
“这里不需要你了,去把帕森叫来,然后跟你的兄弟,将那边的金属箱运上飞船。”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老大。”
“闭嘴,快去!”
最后的争取也失败了,米克只能悻悻地离去,做他该做的事。
将手下打发走,‘疤面’平复了下情绪,换上一副笑脸,转身对娜瑞塔说:“很抱歉,我的蓝色美人,请原谅我这个决定。因为情况紧急的关系,我无法同你一起享受拆礼物的喜悦。但敬请放心,我会在飞船上,将拆开礼物的过程记录下来,做成视频发给你,借此来表达我对你,以及对你尊主的谢意。”
“你的做法没错,反正它已经是你的了,想怎么拆,在哪儿拆,都由你来安排,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但临行前,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办到,这样我才能放你离开。”
“没问题,我现在就把他处理掉。”
‘疤面’胸有成竹地走向吧台,此时迎面遇上了前来领命的帕森。
“老大,米克说你找我。”
“是的,”‘疤面’头也不回地向后指了指:“看到躺在地上的家伙了吗?”
“看到了,老大。”
“很好,我要你把他弄到飞船上去。记住,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所以你只能用抱的方式,把他运走。过程中动作要轻,要让他觉得平稳而舒适。米克刚才差点把那家伙弄死,我别无选择,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希望你能顺利完成。”
帕森抻着脖子,视线越过‘疤面’的肩膀,向后面望了望,不解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需要我这样小心伺候。”
“他是礼盒的钥匙,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红色大礼就泡汤了,所以我才叫你小心行事,听明白了没有!”
‘疤面’回答的极其不耐烦,眼下他不愿过多解释,只想手下遵命照做,这样才能提高办事效率。
帕森识趣地应了一声,急匆匆赶往莫迪兹身边。‘疤面’则烦躁地吐着气,继续向吧台前进,
几个人的离开,以及首领的到来,让原本欢快畅饮的气氛逐渐冷静下来。众人之中,‘独眼’率先放下了酒杯,吐着浓烈的酒气问:“老大,这是要走了吗?”
‘疤面’点点头,用严肃而厚重的声音,向众人宣布:“美餐时间到此结束,我们现在就上飞船,离开这里!”
有些人仍意犹未尽,听到这样的决定,脸上写满不情愿,窸窸窣窣撂出抵触的言语。
对此,‘疤面’早已习以为常,他冷笑着嘲问道:“你们是在讨论如何对付黑暗星中队吗?”
这一招果然好用,那些有异议的家伙,立刻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疤面’,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看来你们还不傻,在美酒与性命之间,知道孰轻孰重。”
痛苦的经历会让人印象深刻,如果被这样的经历反复折磨,那必然会令遭遇者刻骨铭心,思之胆寒。
黑暗星中队就是这样的梦魇,它无数次蹂躏过各色胆敢与之对抗的索坦人雇佣兵,将他们扒皮抽筋,消灭殆尽。‘疤面’的这个团队,就曾四次与之交手,结果无一例外地全部败北,以至于从此前的百人,锐减到目前的十几人。所以一提到黑暗星中队这个名字,这些索坦人就都老实了。
时隔几秒后,库姆用他的独眼瞟了下周围,仗着胆子问:“老大,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们吗?”疤面笃定的目光,成功压制了质疑的声音。随后他又附上一句:“听说此次带队的是桑贾伊,你们好好掂量一下吧。”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独眼’的反应尤为强烈。
“怎么是他!”
他下意识用手触碰右眼上的眼罩,脸的肌肉开始抽搐,五官纠结而扭曲,整个人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
幽暗的密闭空间,只有一丝亮光渗入,索坦人独睁着右眼,透过这个狭小缝隙,向外面张望着。嘈杂声,喊叫声,光束武器射击引发的爆炸声,以及器物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外面一场大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索坦人聚精会神地窥视,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在有限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逐步逼入对面的一隅。他们拼命抵抗,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但终究寡不敌众,纷纷中枪倒地。
围剿的部队控制了局面,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将受伤未死的索坦人,逐一带到一名魁梧的军官面前,由他进行审问并判决。
没有人屈服,也没有人招供,军官一怒之下,拔出自己的狗腿刀,将他们都砍了头。其中一个头颅滚到库姆咫尺之前,狰狞而惊恐的面容,令他大惊失色,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
虽说声音不大,他也及时捂上了嘴巴,但这稍纵即逝的声响,足够让训练有素的战士,引起警觉。
‘嗖’的一声,那名军官的狗腿刀脱手而出,精准地射入了库姆借以窥视的缝隙,锋刃向内挺进三英寸,刺穿了右眼眼球。
“啊~~~”
钻心的疼痛,令库姆放声大叫,整个人从躲藏的柜子中滚出,被守候在旁的士兵逮个正着,
拖到了他们的长官面前。
库姆浑身不停地颤抖,除了疼的成分,更多的是因为恐惧。
刀,被士兵捡回,递还到军官的手中。
“该死的臭虫,想在我桑贾伊的面前躲藏,真是痴心妄想!”
他傲慢地说着,并将刀身搭在了索坦人的肩上。
“不要杀我,不要,求你了......”
库姆吓得连连哀求。
“和他们比起来,你真是条可怜虫,根本不配做一名索坦人。”
桑贾伊甚是鄙夷地说。
“是的,我不配,因为我不是纯种的索坦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躲藏在这儿,应该是被他们遗弃了吧。”
本以为这样的说法,会戳到对方的痛处,让他深感难堪,自惭形秽。却不想适得其反,库姆竟连连点头,一副十分认同的模样。
“没错,他们是遗弃了我,不仅不把我当人看,还不停驱逐我。我每天只能东躲西藏,在牲口棚找吃的。”
说到这儿,库姆的左眼流出了泪水,神情变得十分哀伤。
“那你一定很恨他们喽?”
“是的,非常恨,恨死他们了。”
“那你愿意帮助我,把躲藏的人都找出来吗?”
“如果是那样,你就能不杀我?”
“当然,你能帮上忙,我就不会杀你。而且......”桑贾伊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还会将捉到的索坦人,交由你管理,那样你就能挺起胸膛做人,不必再像丧家犬一样乱窜了。”
“您说得都是真的?!”
库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听上去像做梦一样。
“我向真名之神发誓,一定说到做到。”
“那好!我带你去。”
“嗯。”桑贾伊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有了这家伙的帮忙,自己的任务将很快完成,而且会干净利索,不留一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