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A区,小西奈山。
在这座海拔521米的山顶,藏着一处世外桃源。
它掩映在密林中,四周是杉木搭建的围墙,大门冲着上山的路,门楣上镌刻着一排斗大的星际语,翻译成人类文字就是‘上帝之家’,字母用各色颜料做了填充,在远处看来格外醒目。门楣右下角还有一排不起眼的小字,注明这里是艾伯特先知会总部。
穿过大门,里面让人眼前一亮!精巧的各色房屋,完备的生活设施,琳琅的木雕石刻,无处不在的园林花草,以及中心广场的喷水池,这一切构建成美妙的场景。此刻你会认为,这里应该是个度假村,而非先知会的驻地。
有这样的错觉不足为奇,艾伯特的初衷,就是将这里建成上帝的后花园,让他和先知会的成员们,都能过上天堂般的生活。如今他做到了,这里真的仿若仙境,只可惜是以牺牲自由换来的。
这个代价确实有点大,以至于居住其中,也索然无味,只把它看成舒适的监狱,无人再为此骄傲,也无人再吹嘘这里的美。
先知会的成员们,并非都居住于此,这里只有艾伯特,和少数一些人,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儿童。其他人则散布在A区中,负责各项生产劳作,只有在节日庆典,或是有重大事件发生,需要开会商讨时,这些人才会聚集于此。
巧的是,近日就有个大事件发生,这让众人不请自来,聚集在营地的教堂内,商讨,揣测,议论,每个人都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此间正值午后,七月的阳光撒入大而宽敞的教堂,温暖着每一个人。上帝的住所人满为患,人们一边擦着汗,一边彼此叙旧,当然议论也必不可少。交谈引发的嘈杂声,几乎要将房顶鼓飞了。
“够啦!你们让上帝的耳朵清静会儿吧。”
‘老爹’艾伯特的到场,令教堂的声音有所收敛,可还是有些人在下面悉悉索索。
跟在艾伯特身后的格伦,见此情形,一下子跳到讲台前面,狐假虎威地指责道:“当着上帝的面,摩西的话,你们都不听,是不是想下地狱啊!”
他的话倒是收到了效果,窃窃私语声也消失了,教堂内一时鸦雀无声,这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格伦不无得意地看着艾伯特,‘老爹’也报以微笑,用简单的表情,对他的行为进行了夸奖。事情到此,格伦理应见好就收,乖乖退到一边,让位给艾伯特。但这家伙脑子一热,借着刚才的劲头,又眉飞色舞说了起来。
“你们既是先知会的一员,就应该牢记圣经,恪守十诫。在上帝的屋子里,谨言慎行,恭恭敬敬,好似虔诚的哑巴一样,祈祷和聆听。不要动不动就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像群麻雀,让人听了就心烦。”
他的嘲讽,让在座的人都很愤怒,坐在中排的戚超群,首先发声:“如果我们是麻雀,那你就是只蚊子,在前面嗡嗡地说教,不仅让人心烦,还十分令人讨厌!”
“你竟敢说我是蚊子,瞧你那胖样儿,恐怕连麻雀都不算,应该是只肥猪,只会对人哼哼!”
格伦反唇相讥,他瞅准戚超群坐在中间,出入不方便,才敢如此出言不逊,若是换到近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等我出去捏扁了你!”
戚超群挪动着胖大的身躯,想要起身走出去,却被他老婆一把拉住。
“别跟这样的蠢货一般见识。”
“可是这口气......”
“我来帮你出。”
接话的人,是坐在不远处的夏尔,他是个法国人,有着浪漫诗人的气质。与戚超群相熟,两人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是非常好的酒友。
只见他猛然举起一个插着吸管的椰子,向格伦砸了过去。
“呼~~~”
椰子带着风声迎面而来,吓得格伦急忙俯身躲避,幸好他还算敏捷,椰子擦着头皮飞过,击中了身后的墙壁。
“砰~~~”
椰壳碎成了两半,椰汁洒落一地。
“该死!是谁......”
躲过一劫的格伦,大声咒骂着,他迅速直起身,想要看看是谁在暗算他。却没想到,这决定是个十足的错误。
“呼~~~”
又一枚带着吸管的椰子飞来,力量和速度,以及准确程度都堪称完美,不偏不倚地砸在格伦的脸上。
“啪~~~”
椰子命中面部的声音。
“咔嚓~~~”
鼻骨碎裂的声音。
“啊~~~”
格伦的惨叫声。
三个声音一前一后,配合的十分紧密,如果不去细分的话,几乎可算做一个声音,让人不禁感叹,投掷者手法的高明。
鼻血,椰汁,门牙,均匀地散落在格伦的胸前,组成了一副诡异的抽象画。
“Capullo,tevoyadarunahostiaparaquesepasloquevaleunpeine.”
难道是西班牙语的解说?不,你不要误会,这是安东尼奥?赵,在表达他的愤怒,意思就是:混蛋,看我不弄死你!
听起来过于粗鲁,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掌声开始响起,这是献给安东尼奥?赵的,当然也包括戚超群和夏尔。为他们拍扁一只‘蚊子’而喝彩。
安东尼奥?赵兴奋的站起身,向四周回着礼,看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个响板,都能跳上一曲弗拉明戈。
“Gracias,Muchasgracias。”
他用西班牙语不停说着谢谢,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此刻,‘老爹’艾伯特缓步走到了台前,他看了看躺着地上,人事不省的格伦,向身旁的伊夫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格伦扛在肩上,走出了教堂。
“好啦,安东尼奥,打伤个人,不用这么得意。”
‘老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安东尼奥?赵的热情,他乖乖坐回椅子,收敛起笑容,不再多言多语。在他的带动下,其他人也恢复了常态,个个正襟危坐,将目光聚焦到艾伯特身上,竖直耳朵,准备好接收讯息。
“我知道你们此来,是为了什么。那就听个故事吧,这是贝拉在那小子脑袋里搜集到的,应该能满足诸位的猎奇心理。希望在她讲述过程中,大家能保持安静,有问题和想法,可以在事后提出,都听明白了吗?”
“是的。”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接下来就有请我的女儿,也是‘巴别’这块土地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女神,贝拉小姐登场,大家掌声欢迎!”
话音未落,台下掌声雷动,贝拉面带笑容,款款走上讲台。艾伯特和她拥抱后,将现场交给女儿,自己则坐到一隅,当起了听众。
“各位做好准备,我的故事开始喽。”
贝拉用她甜美的声音,做了个开场白,然后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她讲的很生动,情节编纂的很紧凑,听得人既紧张又兴奋。说到紧张的篇幅,听众会不自觉地跟她一起屏气凝神,对主角的命运提心吊胆;可转到了有趣的章节,又会在她的带动下,笑声连连,捧腹不已。语言氛围营造下的画面感,让人身临其境,如痴如醉,欲罢不能。说是听故事,到头来,比看场电影还精彩。
不知不觉中,已临近尾声,贝拉用简练的语言,来了个漂亮的收尾。
“在《忏悔之路》的歌声中,这个男孩从天而降,他的到来注定是不凡的,未来或许他还将续写精彩,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故事结束,贝拉冲台下鞠躬谢幕,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虽然开始到结束,有一小时之久,但中间无一个人离席,可见大家对故事的精彩程度,那是相当认可的。有些人还意犹未尽,互相聊着某些闪光的片段,气氛浓厚而热烈。
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观众的热情逐渐褪去,‘老爹’在此时走上台,对大家说:“你们听了则好故事,有什么想法和问题,现在可以站起来说了。”
首先发言的是安东尼奥?赵,他之前的热情被点燃后,就一直藏在心底。听故事期间,这热情又被激发出来,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冲到贝拉身前。
“我心爱的贝拉,你讲的故事太精彩了,我着实没听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到我的水果园来。在那里,我们吃着美味的水果,品尝着上好的红酒,再听你讲述着故事,那场景,简直是太美妙了。”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都陶醉的不行,双眼半眯着,仿佛已经置身其中,不能自拔。
“伊夫雷...”
大个子听到‘老爹’的召唤,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事,‘老爹’?”
“把这个西班牙小子带出去,丢到格伦身边,那家伙需要有人伺候。”
“知道了,‘老爹’。”
伊夫雷大步来到安东尼奥?赵跟前,不由分说,将其扛起就走。
“大块头,快把我放下来!”
对于安东尼奥?赵的话,伊夫雷置若罔闻,他晃动高大的身躯,快步走出了教堂。
“我希望接下来这个人说得话,能带给我们一些启示,而不是这种无聊的梦话。”
‘老爹’艾伯特说话时,表情十分严肃,他显然想向众人征得些有价值的信息,而不是不着边际的废话。
“那我来说两句,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站起来的是丹尼尔,看到他,艾伯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