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1月19日,天气晴朗,北风呼啸,地处徐庄村的李四辈家门口的那口井旁,担水的人落驿不绝,你来我往的把井口包围了起来,一个生产队共同吃这口井里的水,在井台儿上面的石头上,人们不小心把水洒在石头上,倾刻间成了冰。李四辈的爷爷说:“你们可慢些呀!小心点儿,别滑倒!”
说着,李四辈的爷爷热情的用铁锨把石头上的冰铲了下来,井台上的石头就不那么滑了,担水的乡亲平平安安的把水担回家。
这时,从李四辈家传来一声声叫喊声:“他爹,他爹,他爹……你在哪儿呀?”
声音越来越近,李四辈的奶奶大步流星的走到井旁气喘吁吁的说“他爹,咱有孙子了,咱有孙子了,李家有后了。”
李四辈的爷爷一听,崩提多高兴了,激动的不知怎么说才好,眼泪直往下流,李四辈就这样出生了,出生时辰于1978年11月19日上午八点。
李四辈的奶奶见人就说:“俺有孙子了,俺当奶奶了。”家中又添了一辈人,当爷爷奶奶的理所当然的应该高兴。李四辈八十多岁的老爷知道消息后更是高兴,他笑的合不拢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见这李四辈的奶奶说:“我的曾孙起名字了吗?”
“没有了,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要不让我起个吧,你们都看看中不中,咱家都四辈人了,四世同堂,叫四辈儿吧。”
“咦!不错,就叫四辈儿吧!”
李四辈的名字就这样叫起来了。
一年后…
1979年10月23日上午,李四辈的爸爸和奶奶拉着平车,到东院李四辈的二爷家去接四辈的老爷回家,四辈的爷爷兄弟两个,赡养四辈的老爷由四辈的爷爷和二爷共同承担,他们兄弟两个按照习俗一个学轮流居住,先从四辈的爷爷开始轮,等到月底再由四辈的二爷接回家,以此持续循环下去。
这天上午,四辈的老爷来到了四辈家,四辈才十一个多月,四辈的妈妈扯着四辈在院子里让四辈学走路,四辈拉着妈妈向四辈老爷的怀里撑,四辈的老爷拄着拐杖一步一挪,走到四辈跟前说:“四辈乖,什么时候会扯老爷啊!”
四辈儿“呀呀”语语,用手紧紧的拉着老爷的手,四辈的老爷笑呵呵地,高兴的合不拢嘴。
下午,四辈的老爷早早的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了。天冷,老人家怕冷,早早的躺在被窝里也未尝不可。四辈的爷爷上厕所把“夜壶(晚上解小便用的容器)”提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下面,恐怕惊醒四辈的老爷,然后悄悄地离开。
四辈的爷爷走到门外,拿着编席用的工具继续编芦苇席子,四辈的奶奶也帮忙编织。
“四辈他奶奶,你别编了,去做饭吧。”四辈的爷爷说。
“好吧,我做饭去,你慢慢编吧。”四辈的奶奶说。
过了不久,饭做好了,四辈的奶奶把饭都盛好,馍筐端在桌子上,筐子里放着三种馒头,第一种是白面馒头,专为四辈的老爷吃的,第二种是黄面馒头,这是四辈的爷爷奶奶吃的,第三种是黑面馒头,这是四辈的爸爸妈妈吃的。一家人吃三种馒头,也是各家各户再也不足为奇的事了。人们都是这么过的,生活条件紧张。
四辈的奶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热了好几次都不舍得吃的白面面条儿,走到四辈的老爷床前轻轻的说:“爹,爹,起来吃饭吧!饭给你端来了,你坐起来吃吧!”
四辈的老爷往常爱“哼哼哼”,四辈儿也经常爱学老爷“哼哼”,这时怎么叫他,他都一声不吭。四辈的奶奶赶紧把碗放下,连忙喊:“四辈他爷,赶快来吧!咱爹怎么叫都不说话。”
四辈的爷爷赶紧跑到床前大声喊叫:“爹,爹,……”
四辈的爷爷掀开被子一看,他安静的走了,带着微笑。四辈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二爷,二奶……哭声一片,泣不成声,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本家户族,乡里乡亲,本村理事会会长及成员都为四辈的老爷孝劳操办后事。所有的客人也都来到四辈的家为四辈老爷吊孝。
四辈的奶奶说:“给四辈也做顶小孝帽吧,他老爷就这一个重孙子,也给他老爷顶顶吧!”
四辈带着一顶小孝帽,孝帽上缀着两个小红布儿,这是按照农村风俗习惯做的,孙子的孝帽上是蓝布儿,重孙的孝帽上是红布儿,外面来的陌生人一看便知逝者有几个孙子,几个重孙。亲戚见了四辈都说:“看这个小孩儿,还给他老爷带孝了。”亲戚们看着很好奇,四辈还不会走路,带着孝帽坐在他外婆的腿上,也不用手拽孝帽,显得很懂事儿似的。
10月28日,是四辈的老爷的出殡之日。按照习俗,上午客人上供,下午起灵出殡。
大约下午两点钟,专业放炮的“噔噔”放了几声大炮,大炮声把所有的文武执事都拉了回来,“移杠”头子带着武执事们用绳子先把“移杠”捆绑好。
理事会的头子开始和四辈的老奶娘家的人(称主亲)商量起灵出殡。
理事会头子领着四辈的爷爷给“主亲”跪下,另一个执客喊到:“孝子赶主亲辞灵了,磕头吧!”
四辈的爷爷拄着哀仗,披麻带孝向主亲磕了一个头,然后灵前外的执客开始喊:“请主亲辞灵了!请吧请吧!扩扩路吧!客到了!”
“主亲”带着孝帽,穿着孝衣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灵棚下面,灵前的执客又喊:“请主亲请灵牌!”
站在辞灵队中间的那个人开始向“灵牌作揖”然后向前迈一步,再次向“灵牌作揖”之后又向前迈了一步,灵前执客把“灵牌”递给中间的那个人,随后喊:“灵牌归孝子,孝子接灵牌,孝子抱灵牌!”
辞灵队伍中间的那个人把灵牌递给了四辈的爷爷,四辈的爷爷用手抱着灵牌。
“主亲”全体向灵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退回原处。
灵前的执客又喊到:“请主亲移老盆!老盆归孝子!孝子抱老盆!”。中间那个人从灵前的桌下把老盆端起递给了四辈的爷爷,四辈的爷爷左手抱着灵牌,右手抱着老盆,四辈的二爷背着“笩儿”。
灵前执客最后开始喊:“请主亲搀孝子!”四辈的舅老爷走向四辈的爷爷跟前,用手搀扶着四辈的爷爷开始走出灵堂,全家人披麻带孝,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为四辈儿的老爷送终,哭泣声,哀乐声,把所有送终的人们带到了悲痛的境界。
一切仪式举行完毕,最后到了摔老盆的环节,四辈的舅老爷搀扶着四的爷爷走到棺木前,执客喊:“老盆居地!”四辈的爷爷使劲用力将老盆摔在了棺木前。棺木在执事的护卫下缓缓向前移动。
棺木到了十字路口停下了,棺木前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三个上供的碗,碗里面放着供品,在桌子的前边沿放着三个酒盅个一个酒壶和开过盖子的酒,还有一小叠儿纸,一裹香。这些都是客人行礼用的。桌子两边摆着两位站堂人,一边一个,两个站堂人身上贴着带有“好使”和“得用”的字条。男孝子蹲在两边,灵前两位执客开始喊:“路祭客请灵牌!”
路祭的客人排的整整齐齐的队伍,站在前排中间的那位客人(一般都是德高望众的人)开始向灵牌作揖,然后向前迈一步,作一次揖,根据习俗,请灵牌是不能走空步的,每迈一步都需作一次揖,直到距灵牌很近,伸手可以接住灵牌为止。
中间的那位客人迈了三步走到了四辈爷爷跟前,双手接过灵牌,高举灵牌再下落,左右两边各一次,所有客人都行作揖礼,听到灵前执客再次喊:“灵牌复灵位!灵牌归孝案!”。这时中间的那位客人可以把灵牌放在桌子上,由执客把灵牌放在灵位上。之后,中间的那位客人开始退回原位,每退一步向灵牌作一次揖。片刻后,开始行磕头礼。磕头礼节花样很多,有“九叩头”“二十四拜”“巧十三”“懒九叩头”等。最常用的就是“九叩头”,路祭请灵牌一般都是磕“九叩头”。这个路口路祭完毕,棺木开始移动到下个十字路口,又是一帮亲朋好友为四辈的老爷路祭,一连经过四个十字路口,路祭了四次。棺木才开始快速移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棺木才到达了坟墓,所有武执事迅速解散“移杠”,几十个人抬着棺木,亲朋好友护卫着棺木平安下葬。
最后一次的仪式即将举行,可是,四辈的老爷的三个女儿(四辈的姑奶奶)禁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四辈的三个姑奶奶坐在地上,头一仰一合的,双手拍打着大地,接着四辈的奶奶等亲人一个个的蹲在坟旁伤心地哭了起来。
“四辈他奶,别哭了,咱还有事儿没办了,你来抓土吧!(风俗,就是到坟的四角各抓一把土,用孝衣包起来,放在家中,让后代好了。)”一个女执客说。
四辈的奶奶噙着泪花,在四辈的老爷坟上抓了四把土,头也不回的往家走去。
“请主亲辞墓了!点纸啊!孝子谢!孝孙孝嫡谢!孝子留客!”执客的话音刚落,四辈的爷爷抹了抹眼泪,向四辈的舅老爷握手告别,亲朋好友们纷纷的离开了坟墓,向家走去。坟前面的柳树枝上硕大的白色纸条儿在寒风的吹拂下摆来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