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雨不及细想什么,双手紧紧抱住已脱力晕倒在自己怀中的卉儿,立即运起内功护住自己的后背,却根本没有想到乘机翻身把卉儿垫在自己身下。
只一念间,雨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人行街的水泥板上,撞得气血翻腾,只感到喉咙里不停涌出咸腥感,看来内腹经这一撞怕是受伤了。此时的他不敢挪动,只静静地仰天躺在大街上,也不顾四周围观人的惊叫,只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手轻轻地梳理着卉儿那过肩的青丝,飞速遮住卉儿那张满是鲜血和青肿的脸。
这时不仅街上的人们全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连马路上看到刚才坠楼一幕的自行车和汽车也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躺在那里的一对人儿。终于有人清醒过来,随之的是尖叫声和不时有人惊呼:打110。行人中,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少女甚至大着胆子缓缓靠近二人,掏出小巧的手机,对着地上的雨和卉儿直拍,其中有一位还激动地哭了起来:“太唯美,太凄绝了,这是不是殉情啊?
两人中唯一清醒的雨真想站起来走到这位唯美主义的小姑娘面前,没收了她的手机并告诉她:他们是两个男人。不过也幸好他没有这么做,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比殉情更唯美更凄绝的爱情叫背背殉情,到时被感动哭的就不是这一位了,而是这几位了。
雨闭上双眼,现在他只能耐心等着武馆的人发现他们两个掉下了马路赶来救自己,二人现在的受伤实在是不适合乱动。想到这里雨苦笑不已:只是想切磋一下,怎么就演变成了一场殊死博斗了,要是这不是五层,而是十五层的话,那今天他们两个怕是凶多吉少了。一向冷静异常,从不感情用事的自己怎么就和这个小疯子一起疯了起来,可能是那个问题困绕自己太久了,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性,才会使自己在恢复如常的一刹那冲动了起来。
下意识地他睁开了眼,看了看仍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卉儿,眼中充满了欣赏:真不敢相信,现在自己怀中安若处子的小家伙,刚才能疯狂成那样,连自己想想都觉着后怕。那满是血光的眼神,那拼死时的断然,这该就是所谓的“佛颜狱心”吧,静若百善佛陀,动似万恶修罗。曾听爷爷提起自家那离家多年的四叔时,就是用了这四个字形容当年出事时的四叔的,今朝他算是真切感受了一把这四个字背后的真实凶义。
“让让,请大家让一下。”只听见杜凯章急切地叫声从大楼里传了出来,随后雷洛带着一帮人冲出了大楼,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其中还有两个扛着个摄像机。冲在最前面的杜凯章还有模有样地举着个信号小旗叫着:“让,让,正在电影拍摄中,请大家不要挡镜头。”
四周原本有点被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吓住的群众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拍打斗戏啊。咦,那不是那个什么武馆的老板吗?是拍武馆广告?”
“武馆广告会拍成这样?”有人不同意地指着地上那两个起也起不来的血人道,“我看是有什么剧组借了武馆做外景地了,这得多少钱啊?光那幕墙玻璃换新的就得上万了吧?”
还有人看着地上的雨和卉儿,不无同情地道:“现在这替身演员可真不容易啊。连个垫子也不给,这虽没有几十层楼,可也是楼啊。”
“你懂什么?现在就追求真实,剧组肯定要另外加钱或是买保险的。”有人好象很有经验的道。
躺地上的雨直苦笑,从殉情到变成替身演员,第一次发现人真的很有想象力。不过也亏得这五大三粗的雷洛能想出这么一折,总比以公开斗殴的罪名抓进去要好得多。自己现在还真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不然怕以后也不方便再来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伴档,没再打几次就可惜了。
围观的群众突然又开始骚动了:“快看,还有个老头扮成和尚的,看着还真象啊。”
“绝了,真TMD有气度,有高僧的气度。也不知道怎么找来的,莫不是真找了个和尚来拍的?”
“切,和尚来干这种事!真是高僧,人家念几卷经就成千上万的了,我看可能是给寺庙扫地做饭的俗家弟子来客串的吧。”
日晨大师再处变不惊,听着这乱轰轰的猜测,也直咧嘴,心中暗道:自己这么快就赶来,应该还没什么记者在外面吧,快点检查完就躲回大楼。可他不知道,现在这时代有手机,还有个叫互联网的,手机对着你一咔嚓,互联网上一POST,你就成明星了。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时有香客来询问这网上那张照片的事,把个日晨大师弄得解释也不成,不解释也不行。不过,那些信佛之人都是善解人意的,一看大师一脸为难,便似明白了:“灵觉寺”遇到财政困难了,主持大人亲自下山客串连续剧配角以维持千年古寺。于是一时间捐款拯救历史遗迹的运动风风火火的展开了,当然到最后这些钱全捐给了真正需要的地方去了。
“行了,别抱着了,把那小疯子轻轻放在地上。”日晨大师看着雨抱着卉儿不放,心中直叫“阿弥陀佛”,庆幸着今天卉儿是易了容了,不然传出去,这小子是娶定卉儿了。
雨皱了皱眉,很不相信地望着大师:“你会看伤?内伤?”双手仍然紧抱着卉儿不放。
“当然,老衲治不好的内伤,就没人敢称治得好,快点放下。”
雷洛这时也赶了过来:“雨先生,我爷爷说了,让大师先看看能不能搬动,能的话,先上楼再说。”
雨点了点头,这里人多眼杂,的确不是治伤的好地方,便忙轻轻地将手中的人交给了雷洛。手上的重量消失的那一刹那,雨的心中一股失落幽然而生,双手下意识地想抓回已被雷洛抱到一边的卉儿。这股挥之不去的失落使雨忍着巨痛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不远处躺着的卉儿,从最开始注意到他到后来的相斗,就只看到他神彩飞扬、生龙活龙的样子。现在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雨才发现这个家伙的年纪怕要比自己小上许多,自己怕是都可以当他的叔叔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叔叔”,他觉着这个字眼分外的刺眼刺耳,脚下意识地踢飞了一个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