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霜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时皓月当空,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光泄下,清澈如水。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待我?凭什么同是将军之女,鹿采薇便能入宫为后,享尽荣华,而我便要在这将军府中忍气吞声,民间流言四起,就连父亲,也不待见我。凭什么!”
鹿白霜一回屋子,便火气暴涨,将屋内的一干器物砸得粉碎,一旁的侍女不敢上前去劝,也知道鹿白霜刚从鹿夫人房中回来,想必是受了气,也没敢前去禀报将军和夫人,就任由她独自发火。
原以为没了李源的纠缠,吓退了那群盯着自己的公子哥,日子就会好过些。可谁知,这下子自己反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灾星了!
一阵发泄,鹿白霜终于安静下来,瘫软在地上,泪水说着眼角不停滑落。
“小姐,地上凉,快起来吧,生病了可就不值得了,奴婢去给您打些热水洗漱一下吧。”
一旁的侍女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躬身轻声劝慰,鹿白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才幽幽出声,“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在府中同她们争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还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想来,也是可笑。哈哈哈……”
鹿白霜越说越凄凉,泪水打湿了一片衣襟,让一旁的侍女看了,着实心疼得紧。
“小姐,您快别这么说,就算夫人不待见你,还有将军呢,他可是您的亲生父亲,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不管你的,小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你可不能放弃啊。”
侍女的话犹如迷糊灌顶,彻底敲醒了鹿白霜,鹿白霜渐渐转眸,眸色越发阴冷,是的,她不能放弃,名声败坏又如何,只要还活着,她就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
夜如皓梦,渐渐流逝。
翌日,鹿白霜便将自己关在屋内,一步未曾出去,侍女送来的吃食也一口没动,原封原样地端了回去。
一连三日,鹿白霜滴水未进,颗粒未食,此事传到鹿夫人耳中时,着实让鹿夫人心惊一阵,她这是要以死相逼啊。
鹿夫人无奈,只得去鹿白霜房中探望,去时鹿白霜还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一把将杯子盖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被褥中传来,“拿走,我不吃。”
因着连续三日为曾进食,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鹿夫人使了个眼色,让侍女上前禀报,“小姐,是夫人,夫人来了。”
被褥中的鹿白霜闻言,便知计划渐进,缓缓地将杯子挪开,露出头来。未曾施粉黛,面色有些憔悴,嘴唇煞白,“母亲。”
鹿白霜低低地唤,有气无力的样子倒是让鹿夫人信了她三日未曾进食的说法。
“怎么,我不答应你进宫,你便要同我闹这脾气?”鹿夫人心中虽然已经松动,但语气冷硬,未曾减少半分。
鹿白霜淡眸一转,微声回到,“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觉得给你和父亲丢了脸,无颜再见你们,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至于姐姐,怕是见不到了。”
一滴清泪作势滑落,看起来真真像病入膏盲了一般,鹿夫人站在门口,到底还是心软之人,犹豫半晌,终于松了口,“你先起来吃饭,进宫之事,为母需问问你姐姐的意愿,若是她应允,我自是不会阻拦。”
闻言,鹿白霜忽然心中一喜,计谋果然成功了,在府中这么多年,她早已熟知鹿夫人的秉性,就料到她定会中自己的苦肉计。
“谢谢母亲。”鹿白霜有气无力地回道,心中却是喜悦万分。
离开鹿白霜处,鹿夫人便立即会房书信一封,让人带进宫去给鹿采薇。
鹿采薇一见,作势将书信丢在一旁,从小相争,对于鹿白霜的把戏她岂会不知,鹿白霜想进宫,不过是眼红自己的皇后之位,若是应允,按照鹿白霜那诡计多端的性格,指不定会在宫中闹出什么事来。
连回信也懒得写了,径直将自己的意思告知送信之人,前来送信的是鹿夫人的贴身婢女,对于这个从小比鹿夫人还宠溺自己的嬷嬷,鹿采薇还是信得过的。
嬷嬷笑盈盈地听完鹿采薇的话,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娘娘放心,你的意思嬷嬷明白,这就回去回禀夫人,宫中事事凶险,不让二小姐进宫是正确的,依照二小姐的性子,若是真的进宫,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娘娘你就放心吧,二小姐绝不会如愿的。”
鹿采薇笑了,自己不过几句话,没曾想,这嬷嬷考虑得比自己还多,赏下了银钱,便让嬷嬷回将军府去了。
嬷嬷回到府中,鹿夫人午睡方醒,“怎么样?薇儿怎么说?”
嬷嬷进屋,一面给鹿夫人更衣,一面将鹿采薇的意思转达给她,“娘娘不同意,让夫人先稳住二小姐,等些时日,娘娘会回府一趟,万中事宜,娘娘说还是等她回来再解决。”
“想是如此。”鹿夫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淡淡地喝了一口。
“娘娘还说,二小姐进宫,无非是为了争宠的,让夫人不必过于理会,不过将军那边,夫人得比二小姐早去一步,要是晚了,二小姐又该闹腾了,还是让将军管管她为好,若是由夫人或者大小姐出面,终是有些不妥的。”
鹿夫人手中一顿,她怎么没想到,当即搁下茶碗,往鹿将军书房去了。
鹿白霜听说鹿采薇不同意让自己进宫,便又是一番火气,她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宫,就是想要独宠,她自己都已经是皇后了,居然还如此小气,鹿白霜越发想之不过,换了身衣服,悲情款款地又往鹿将军书房去了。
一进门,鹿白霜便又开始她的苦肉计,两行浊泪挂在面上,眉心紧蹙,双膝落地径直跪在了鹿将军面前。
“父亲。”
此前鹿夫人便先来一步,将事情原委告知了鹿将军,还刻意指出,是鹿采薇所说皇上近日国事繁忙,已许久抽不开身来后宫,就连鹿采薇,除却后宫之事,也在帮着皇上料理一些琐事,此时鹿白霜若是要进宫,那不是乱上加乱吗?
鹿将军一向心系朝政,如今一听鹿采薇此举皆是为了国家和皇上着想,心中大赞,在鹿白霜还未来之时,鹿将军便已然对鹿白霜的行为多有不满,现下鹿白霜突然来了,想来肯定是为了进宫之事。
鹿将军眼皮也未抬一下,也没让她起身,就让鹿白霜在那里跪着自己演戏。
“父亲……”鹿白霜见他毫无反应,又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鹿将军埋首在一摊书页里,手中执着毫笔,不时举笔勾画一下,并没有要放下公务搭理鹿白霜的意思。
“父亲,女儿想姐姐了,想进宫陪陪姐姐。”鹿白霜没有明说自己要进宫,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明显至极。
鹿将军脸色有些发沉,果然不出他所料,鹿白霜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眉头一皱,面上几多不耐,“你姐姐近日在帮皇上处理政务,忙着呢,你就别去添乱了。”
鹿白霜突然愣住,父亲怎么会知道鹿采薇在帮皇上处理政务?而且就算如此,按照自己明面上的意思,只是进宫探望一眼,并无不妥之处,他怎么会如此果断地拒绝。
鹿白霜不甘心,继续请求,“女儿知道姐姐忙,正是因为姐姐忙,所以我作为妹妹,才想着要替姐姐分担,父亲不若就让女儿进宫为妃吧,有姐姐在宫中,我们姐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姐姐忙时,我还可为姐姐处理处理事务,帮帮姐姐。”
鹿白霜没有掩饰住自己心中的不甘,径直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说着脑中顿时描摹出了自己进宫后的画面,嘴角不禁轻轻扬了起来。
“荒唐!你还没进宫呢,就想着要去分你姐姐的权位,要是真让你进宫,那还得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回去面壁思过去吧,你姐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未料,鹿将军突然一吼,愤怒地将手中的书册一把甩在桌上,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鹿白霜,眼中口中皆是掩藏不住的怒气。
鹿白霜彻底呆了,就连父亲也如此之说,难道连父亲也觉得她不配和鹿采薇相提并论,她就理应下嫁给一个不堪之人,她就理应被人唾弃,被人谩骂?这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鹿白霜缓缓起身,神情木纳得退出屋子,今日之事,怎么会失算?鹿白霜越想越觉得不得其解。
回到屋中,鹿白霜呆呆地坐着,一旁的侍女见了,实在心疼得紧,又暗中替她出了主意,“小姐,这事儿啊,得慢慢来,急不得,越是急,越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鹿白霜抬眸,“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能不能进宫为妃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进宫,又是另外一回事,小姐你想,这宫中又不是皇后娘娘一人说了算,往上,还有皇上呢,若是皇上让你进宫呢?”
鹿白霜深思一番,须臾,缓缓露出笑意。showContent("112404","3849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