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宫回来,叶贵妃愈发气愤。
凌轩偏偏在这个时间前来无人踏足的冷宫,还刚巧看到了自己掌嘴刘贵人,仔细一想,叶贵妃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一定是你!鹿采薇,为何你每次都要与本宫作对!!”叶贵妃知晓是鹿采薇设的计,可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找鹿采薇的麻烦。
叶贵妃怨怼命运不公,同样是显赫的家室,凭什么她成了贵妃就是气数已尽,而鹿采薇却能在后位稳坐不倒?
若鹿采薇能死掉就好了,叶贵妃不无恶毒地想着。她恨不得将鹿采薇千刀万剐,似乎也不解心头之恨。
“本宫记得,你的家乡素有巫毒之术?”叶贵妃突然侧过身,笑着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恭敬回话。“回娘娘,奴婢会制巫毒娃娃。”
“说下去。”叶贵妃显然动了心思。
小宫女继续道,“娘娘,巫毒娃娃表面便是普通的布娃娃样子,然而里面放上一人的头发,每日以针刺之,便会使那人浑身痛苦难忍,若时间久了,死了也是说不定的。”
叶贵妃眯起眼睛,“哦?会痛死吗?那若被御医查出了……”
巫术是大商禁忌,在皇宫中若是被发现,恐怕是不小的罪。
“若能被查出,那便不是巫术了。这妙就妙在,娘娘根本不需要接触到那人,只需要她的一根头发,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到时候出了事追查下来,又能查出什么来呢?”小宫女有些得意地回道。
叶贵妃点头,“很好,事若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这等好计策,怎么先前却没有想到呢?叶贵妃有些懊悔,不过想到那鹿采薇很快便会命不久矣,心情立刻又变得十分畅快不已。
事不宜迟,叶贵妃立即命人开始缝制巫毒娃娃,又派人拿了银子便往椒房殿而去。
“阿香,有人找你。”
一宫女突然来唤还在房中休息的阿香出来。
“哎,来了。”阿香心里觉得奇怪,自己一个给皇后梳洗打扮的婢女,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她呢?
一出屋子,便见到一个一等宫女笑脸盈盈地望着自己,“妹妹便是给皇后娘娘梳头的阿香吧?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阿香虽然身份卑微,却一直将姣好的容貌视为自己的骄傲,如今被人夸赞,竟忍不住得意起来。“看姐姐似乎有几分面熟,是有何事来找我?”
叶贵妃的宫女压低声音,“我是叶贵妃宫中的。这事情也是极为简单,只不过要你去拿一根皇后娘娘的头发而已。”
阿香惊得睁大眼,猜不出为何会需要皇后的头发,直觉这事不算简单。她正欲推辞,便感觉手上一重,低头看见一个锦袋,想必其中都是银子了。
宫女蛊惑道,“阿香,何必和钱过不去呢?你难道想一辈子只做一个卑微的梳妆婢女吗?”
阿香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终于禁不住诱惑道,“我答应你。”
宫女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有这样的悟性,今后何愁不会飞黄腾达呢?这只是一半,事成之后,娘娘还有的赏呢。”
为避免落人口实,宫女很快离去了,只留阿香一人在此呆站着。
一整日都是恍恍惚惚的,阿香心里又惊又怕,鹿采薇一向待人不薄,按理来说自己不该如此的。可大把的银子,谁又会不动心呢?
天渐渐暗了,阿香知道,这时间该到了皇后梳洗就寝的时间了,便快步往皇后屋中走去。
“怎么才来?娘娘都已等着了!”秋杏出言小声斥责。
阿香忙回,“奴婢身体不大舒服,在屋里多歇了歇,所以来迟了。”
屋内的鹿采薇并无怪罪的意思,直接唤她进来,“阿香,进来吧,”
鹿采薇端坐在梳妆台前,阿香深吸了口气,走到鹿采薇身后,为她卸下头上的珠翠。阿香执着珠翠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偷偷望着鹿采薇那一头长发,阿香心中犹豫良久,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阿香?阿香?”鹿采薇见阿香愣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反应,不禁出声喊了几句。
“哎!皇后娘娘。”阿香这才回过神,眼神躲闪不定。
鹿采薇瞧出她的不对劲来,从前阿香一向是举止大方的,可今日却忸怩不已行为反常,像是藏了什么心事了。
鹿采薇试探道,“阿香,今日貌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是遇到了什么事了?”
阿香掩去眼中的慌张,“回娘娘,奴婢只是在想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鹿采薇不在意地反问。
阿香年轻,偶尔还会在凌轩来椒房殿时露出几分少女心思,似乎是越来越胆大了。
“阿香啊,本宫瞧着你生的一副好相貌,似乎不该久为婢女呢!”
“娘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阿香的心思被鹿采薇说中一半,她并非如素素和秋杏那样是从鹿采薇的府上出来的,鹿采薇之于她,也并非是值得忠心耿耿的。
若能有机会,阿香是真想鲤鱼一跃化为蛟龙,能凭美貌得皇帝青睐,岂不是宫中所有女子的盼望?可这样的野心岂是她敢在皇后面前昭告天下的?
此时鹿采薇识破她的心思,将她吓得不轻,只觉得整颗心脏都快蹦到了嗓子眼里。
鹿采薇笑了笑,原先冷冽的目光已经没了,“好了,瞧把你吓得,本宫不过是与你说几句玩笑话罢了。”
阿香总算得以松了口气,执着紫檀木梳便开始为鹿采薇梳理头发。心里藏着窃喜,如今只差一步,那剩下的银子就要到手了。
鹿采薇的头发格外整齐,阿香梳了许久都未见有发丝掉下,心里不免着了急。
心一横,阿香便手下使了劲,鹿采薇觉得头上一痛,忍不住出声斥责,“放肆!当差这许久,竟是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吗?!连个头发都梳不好!”
阿香何时见过鹿采薇发这样大的怒,一时被吓坏了,跪倒在地请罪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失手,罪该万死!”
鹿采薇冷哼一声,“失手还不要紧,若是在什么事上失足,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吧!”
“奴婢……奴婢……”阿香听见这轻飘飘的一句,却已经透出警告的意味,吓得嘴唇抖了起来。
鹿采薇见她这个反应,就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淡淡道,“阿香,今日你去见了什么人吧?她许你什么好处了?”
阿香以为鹿采薇已经知晓,急忙磕头求饶,说出了实情,“皇后娘娘,是叶贵妃让奴婢偷得娘娘的一根头发,奴婢也不知是要干什么,奴婢是一时糊涂,被钱财蒙了眼,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原来如此。鹿采薇彻底明白了。
但要头发做什么呢?鹿采薇不禁想起从前听过的巫术,巫术往往与人的头发密不可分,叶贵妃千方百计只想取得自己的一根头发,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
看着面前认罪的阿香,鹿采薇又觉得可悲又可怜。
“阿香,一步错步步错,这个道理你是不明白吗?就为了点银子,去帮她们,就不怕连自己的这条小命都没了?”鹿采薇叹息道。
“奴婢知错了!”阿香之前一直垂涎着金银,早已将风险置之度外了。此时鹿采薇的一席话,真让她胆寒起来。
钱财说到底都是身外之物,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想那钱财?
“罢了,本宫若随意将你杀了,岂不是与叶贵妃没什么区别。退下吧,以后自有人替本宫牢牢看着你,休想耍什么花招。”鹿采薇假装宽宏大度道。
鹿采薇还不知叶贵妃究竟何意,如今若对宫女做了什么,岂不是打草惊蛇?倒不如坐以观之,看看她究竟想使什么花样。
想着便唤来了素素,命她派线人想办法讨得了贤贵妃的头发。
又唤来了阿香,半是哄诱,半是威胁地把头发交给了她。
“娘娘,这……”阿香迟疑道。
“傻阿香,你若没有头发,该怎么向叶贵妃交差呢?”鹿采薇微微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让阿香一呆。“你无须管这头发的来历,只要说是本宫的便行了。”
阿香被震得浑身发冷,“是,奴婢知道了。”
夜深了几许,待叶贵妃的婢女前来讨要头发时,阿香便将那贤贵妃的头发交给了她。
叶贵妃宫中。
会制巫毒娃娃的宫女接过那头发,便往娃娃中放了进去。
叶贵妃看都没细看,只当确实是鹿采薇的头发,便又接过宫女手中的巫毒娃娃,用针狠狠地扎了下去!
看那娃娃被刺中了心脏,叶贵妃的唇角泛起狰狞的笑意。
“鹿采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暴病而亡!”
叶贵妃的一声声诅咒,不加抑制地脱口而出,念念有词。
几日来,鹿采薇身体依然大好。
反倒是贤贵妃突然一夜之间便患了病。御医前来问诊几次,都查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贤贵妃只当是自己体弱福薄,无奈之下也只能一直养着身体。可开了多少副药,吃了多少进补的补品,身体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是一日日地衰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