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典开始,凌轩协同鹿采薇的手一起出现在城门之上,帝后亲临,举国上下众人齐齐参拜。
礼典台前却迟迟不见徐子昂踪影,不少臣民已在私下开始议论,说这国典国师不现身,过了时辰,可是凶险之象。
鹿采薇站在高台前,强作淡定,一双明目四下巡望,袖下没被凌轩牵住的左手微微有了汗渍。
“怎么回事?国师去哪儿了?”凌轩自上场了之时便发现徐子昂不在,左右巡望,亦不见踪迹。
四周之人你看我望,终是低下了头,没敢回话。“皇上,再等等吧,现在时辰还未到,想来国师也是稳重之人,不会耽误的。”鹿采薇见状,连忙在旁答声,帮徐子昂说话。
凌轩闻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时至午时,礼台前依旧人影空空,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波压过一波,鹿采薇也慌了,莫非那日之伤还未愈合?徐子昂此时又在何处?
钟声即响,就在最后一刻,城外突然让出一条路来,徐子昂一身墨色衣衫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城门外中央。
凌轩一见,双手赫然一紧,小声窃语一句,“这徐子昂胆子够大的,竟比朕还耍威风。”
徐子昂亦步亦趋地走近,神情淡定,面色却较之平常苍白许多。虽然鹿采薇高立城楼,但还是一眼便看出徐子昂不对劲,双目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线索。
国师到位,典礼开始,凌轩携着鹿采薇的手,一同点亮了阁台圣火,台下众民齐呼万岁。看着如此江山统一,万众一心的景象,凌轩心中甚慰,拉着鹿采薇的手掌不觉紧了几分。
徐子昂站定在台前,目光微微往城楼上瞥去,黑色衣袍下的双手死死握成拳状,后背因着心口处的疼痛已被冷汗湿了个透。
典礼第二项环节,当由徐子昂带领其弟子共同演练巫舞,要在平时,徐子昂定当大步流星宛若胯马,挥动手中的桃木剑扬臂挥舞,今日却是连握着桃木剑手都在不断发抖。
城楼之上,鹿采薇将楼下的景象一丝一毫尽数揽入眼底,心中对于徐子昂那日受伤并未痊愈的猜忌,更是笃定了三分。
徐子昂握着桃木剑,越步到礼台中央,脚下步数凌乱,让一众跟随他的弟子都不经一愣,鹿采薇见之不过,终于扭头望向身侧的凌轩,“陛下,臣妾见国师同及弟子共舞,突然兴起,也想下去同他们一同跳舞,今日举国欢庆,臣妾贵为后宫之主,理应做个表率,求陛下成全。”
闻言,凌轩眉梢一皱,“这……”,鹿采薇低着头,但她越是如此淡定地请求,凌轩越是觉得拿她不得,回过身朝她摆了摆手,“去吧。”
鹿采薇心中一喜,提及裙摆便跑下城楼。
徐子昂满头汗水,双眼已经近乎迷离,黑色衣袍随风而起,衣袍下的双足已不知走向。
“你还好吗?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日的毒针?”鹿采薇跑到他面前,借着起范儿近身之举,急切地询问道。
徐子昂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向前一揖,避重就轻一般将桃木剑递到鹿采薇手中,声色沙哑道,“先糊弄过庆典再说。”
鹿采薇闻言一鄂,随即反应过来,配合地点点头,两人相互映衬,跳完巫舞,舞毕,鹿采薇并未立马回到城楼之上,而是随着徐子昂一波人,来到城楼后的偏殿。
按照常理,巫舞众人一舞毕,便可去偏殿领赏,随即自行离开城楼。
徐子昂走在最末,身影方一遮挡在城楼之后,便极速地倒了下去,鹿采薇转身扶住他,将之扶到偏殿之中,“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上的伤……是那日在山洞中所负?”
鹿采薇眉心皱起,一面掩住木门不让人发觉他们的行踪,一面关切地询问。
徐子昂并未作声,极速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落,鹿采薇顿觉情形不对,再转身去看时,竟然见徐子昂一双明目隐隐泛着红色,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
鹿采薇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渐步走近,谁料徐子昂突然起身,一把拉过鹿采薇,反手将她推翻在地,“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夺走!”
徐子昂突然发声,声音恶狠狠地,双手掐上鹿采薇的脖颈,像在发狂一般冲她咆哮。
鹿采薇双目赫然放大,伸手拼命地反抗,此时的徐子昂定是被迷障了心智,看此现象,并不像是中毒所致,倒像是中了诅咒,被人控制了心智。
徐子昂见其反抗,又是抬手将她按住,大口一张,似乎想要吃人一般。鹿采薇发现,他越是发狂,越是愤怒,眼眶中的红色便越是深沉。
鹿采薇停住不动,突然的放松让徐子昂亦是停滞了几秒,却那时,鹿采薇用力翻身而起,几个翻滚便绕到徐子昂身后,伸出手掌一个霹雳径直敲向他脖颈后处。
徐子昂被拍晕在地,双目紧紧闭了起来。
鹿采薇稍稍松下一口气,命人拿了绳索,将徐子昂绑了起来,见他依然未醒,特命人去通知了今日并未现身的灵羽。
灵羽听闻鹿采薇要见他,兀自一笑,一身白衣随之姗姗而来。
“灵羽,快,看看他是否中了巫蛊之术。”站在门前一直张望的鹿采薇一见到灵羽的身影,便径直将他唤进屋内,指了指绑在房梁柱前的徐子昂,紧切地问道。
灵羽望了她一眼,见她如此着急,也没敢多作耽搁,伸手在徐子昂鼻息之前探了探,眸色骤然一亮,侧脸回问,“他之前是否去过古墓,荒山地野?”
鹿采薇闻言一愣,但此事非同小可,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眼中闪烁地点点星芒,却毫无遗漏地落入灵羽眼中。
“不知,今日见到他便是如此景象,到底怎么了?”面对灵羽刺探人心的目光,鹿采薇底气尚短,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倒是望着徐子昂思索他到底遇到了何事。
灵羽一见便知她有所隐瞒,也不慌乱,继续淡定追问,“果真如此?皇后娘娘若是不说实话,那国师的病症微臣可是下不了定义的,还望娘娘思虑清楚再作断言才是。”
两人僵持许久,徐子昂手指突然一动,眼见就要醒来,按照之前的境况,只怕此番醒来情况会更加糟糕。
“娘娘还是不肯说?若是在他醒来之前不能找到病症根源,只怕臣也无能为力。时间不多了,娘娘得想清楚了。”灵羽丝毫没有为其慌乱一分,继续诱言,倒是鹿采薇见其景象,兀自慌乱了手脚。
突然鹿采薇将手中的桃木剑扔在地上,面对灵羽,正眸而视,淡淡启口道,“不错,之前本宫同国师去过一处山洞,国师被暗器毒针所伤,本宫当时已让他服下解毒药丸,却不知何处出了岔子,演变成今日的景象。”
“想知道为什么?”灵羽拾起桃木剑,将之指向徐子昂,轻轻用剑拨弄着他的墨发,“那敢问娘娘,那山洞有何秘密,需要你和国师两人同往?”
鹿采薇方一点点头,闻言下句,便又顿住,望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徐子昂,今日之事,已然暴露,如果不说出来,恐怕不止徐子昂和灵羽,就连凌轩也定会知晓。
犹豫片刻,鹿采薇终于缓缓启口,“传言山洞中有一处密室,藏有宝藏地图。前些日独往去寻,不巧被国师发现,他以此威胁要求同往,却不料山洞之中竟然四处藏有暗器,稍有不慎便会葬身荒野。”
闻言,灵羽大笑,竟不知鹿采薇竟还有如此天真的一面,相信世间有宝藏之说,居然还亲临去寻。
看了看徐子昂此刻的惨状,灵羽嗤笑道,“他中的并非什么毒,而是诅咒,世间常见,要祛除不难,帮他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鹿采薇一听,心中一凛,那山洞竟会如此邪门儿,毒针中暗藏诅咒之术,只过须臾闻见灵羽后半句,鹿采薇赫然起疑,防备道,“什么条件?”
“寻宝藏之事,算我一份。”灵羽从袖中拿出灵符,在鹿采薇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只要她同意,便可立马救治徐子昂。
“你也想要分其一杯羹?”鹿采薇暗笑,却又心生疑惑,正思索之际,又闻灵羽轻松道,“只不过想帮你而已,我对钱财不感兴趣,不过若是宝藏并非财物,我倒是有心观上一观。”
鹿采薇思虑一番,略微点了点头,虽说她也不知这宝藏中究竟藏着何物,但徐子昂和灵羽的加入,绝对能提高他们的成功率,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道理,鹿采薇还是心知肚明,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微弱。
得到肯定,灵羽立马将手中的灵符抛向半空,定指在其之上写了几个字,口中默念一通咒语,那灵符立马燃烧起来,不过须臾,便化成一团黑雾。
灵羽用碗接住,又从袖中拿出天灵水,将之混合在一起,给徐子昂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