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采薇说不出什么话来，悠芸说的一切细节都那么清楚明确，而她也的确解释不了自己在那些时间里做什么，只能沉默。
殿内也是无声的沉静，良久，凌轩才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是………”悠芸慢吞吞地说道。
“只要能够找出证据，朕许诺破例将你升为答应。”
“是，多谢皇上。”悠芸大喜磕头，然后又说：“当日皇后娘娘给臣妾的药水的时候，臣妾记得还有备用的一瓶，那是预备着第一次计划不成功而准备的，现下，它应该就在皇后娘娘的宫里，皇上派人搜索，一定能够搜到。”
“好，来人，搜。”凌轩吩咐，很快，几队御林军就来了。
“皇后娘娘，得罪了。”领头的小队长向鹿采薇行过礼，然后一挥手对队员说道：“将椒房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都仔细搜索一遍，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是！”整齐地回答声好像是要掀翻了屋顶似的，随即御林军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禀皇上，西偏殿西偏殿发现了一个！”在正殿，内殿和东偏殿都搜索过并且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西偏殿传来这么一声。
凌轩快步走过去，从侍卫手上接过这个东西，仔细打量。
这是一个只有手掌一半长的小瓶子，他拔开塞子提问，一股浓烈的气味涌出来，凌轩手捂着鼻子，差点儿没晕过，待这个味道稍稍散开一点之后，他就闻出那就是那天夜里悠芸身上的奇怪味道。
“宣御医来。”凌轩把塞子塞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他阔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闭眼养神，看也不看众人。
鹿采薇看见那个瓶子心就凉了半截，然而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让自己不要慌了心神，就走过去，在凌轩身前站定：“皇上…”
“狠狠此时还是不要说话地为好。”凌轩眼皮子都没掀，只吐冰块一般吐出来一句话。
“………”鹿采薇见凌轩这个态度，一颗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御医很快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不速之客——夏妃。
“臣妾听到皇上召御医，还以为皇上身体有恙，因此过来看看。”夏妃这样解释道，然后又惊讶道：“呀，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侍卫呀？”
王公公过来对夏妃说：“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夏妃本就是为了过来看戏的，现在哪里肯回去，就只是说：“看来发生了大事，那本宫可要仔细看看了。”
王公公说不动她，，觉得她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无奈，就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她坐着了。
“皇上。”御医此时上来行礼。
凌轩将自己手中的瓶子递过去：“张御医，你医术在御医处最为高明，也在宫中待的最长，世代都为御医，一定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张御医年纪有些大，接过瓶子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尽臣所能。”
接着，他到一旁的偏殿中，取出工具，将自己口鼻掩好，然后用医箱里的东西一一验证，先是闻其气味，看其色泽，观其态状，然后又用几样东西试了试，约莫一刻钟，张御医就走出来，仍旧捧着瓶子，摘下捂着口鼻的布巾道：
“禀皇上，这应该是一中迷情药，涂抹到身上，能使男性闻了就会情动，但是会损伤身体。”
“迷情药？”凌轩玩味这这三个字，然后大怒道：“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药在你房间搜出来的，并且还是这种这么阴狠的药，你竟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皇上，这绝对不是我家娘娘藏起来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皇上您想想，娘娘平日里如何您还不清楚吗？哪里会是用这种龌龊手段的人！”素素大声地为皇后辩解道。
只是凌轩现在的脑子里已经被皇后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素素的辩解，反而觉得她还在抵赖，心里的愤怒更甚。
“啪——！”手边的茶盏被他重重掷到皇后脚下，破碎的瓷片飞溅，将皇后的裙摆都打得波动起来。
“竟是有这样的事情！皇后姐姐，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实在是…………唉！出了这样的事情，真让人担忧姐姐的品行，皇上，姐姐的品行有污，已经不配当后宫之首了。”
“皇后本该是母仪天下，统筹好后宫一切事务的，但是姐姐却以权谋私，这样还怎么让人相信姐姐能够公正处事？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处在暴怒边缘的凌轩符合夏妃的话：“皇后的德行实在让朕失望，朕想，皇后暂时不适合掌管后宫了。”
夏妃闻言欣喜，附和道：“皇上英明！”
“扑通”一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竟然是皇后跪下了！
只见她直挺挺地对凌轩跪着，坚定而又决绝地说道：“皇上在宫里找到这瓶药水，臣妾无无可辩解，当臣妾始终坚持自己是冤枉的，臣妾恳请皇上给臣妾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不然臣妾是不服的，若是臣妾真的找不出证据来证明臣妾的清白，臣妾愿意接受惩罚，退位让贤，将凤玺双手奉上，支持皇上另找一人来掌管后宫！”
鹿采薇这话可谓是一石掀起千层浪，这番话可谓是决绝至极了，将自己前途压在一个证据上。毕竟如果她不说，那最多也就是被剥夺掌权的权力，但是皇后的身份还是在哪里的，但是一旦退位交出凤玺，就意味着从后位上下来了，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另有什么境遇是不会再有重登宝座的机会的。
是以，鹿采薇说的这番话的分量可以知道有多重。
“娘娘你真傻啊！”素素和秋杏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而夏妃的心里，则是乐开了花“竟然主动放弃后位，真是天助我也。”
凌轩的心里也被鹿采薇的这一番话砸得险些回不过神来。
他看着跪在自己前方的鹿采薇，那倔强的眼神，触动到他心底深处的某一个地方，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在记忆之海里寻找，捕捉到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被刺杀时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了那一剑，忍着伤口的疼痛时，她的眼神也是这么地倔强。就是当时那个倔强的眼神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掏出了百花膏为她抹上。
还有被用计陷害时的睿智应对，那对自己澄清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还有与自己在雪夜饮茶时，谈及自己的内心所想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还有小楼观星时，看向皇宫时的眼神…………
……………………
这样的碎片竟然有很多很多片，一片片被自己捕捉，然后看到那上面的画面。
他在记忆之海中遨游，不知不觉游到了更深的地方，募地，她看到一块碎片闪闪发亮，沉在海底，好像一颗珍珠静静躺在沙滩上。
他心中一动，向着那处靠过去。
“太子殿下，我，我是鹿将军的女儿，我叫鹿采薇。”
“太子殿下，您写字真好看，能不能指点采薇一下？”
“太子殿下…………”
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些片段一一闪现，每一个画面配着几句话，都是一个少女为了接近喜欢的人所付出的努力。
而他对于这个一心想要亲近自己的少女，又是怎样的态度呢？视角转换，他仿佛是对面的那个少女，看到的是一张冷漠僵硬的脸，每一次都是如此，从来没有过什么别的表情，是了，年少时候的自己，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想要达到父皇母后和太傅的期待，哪里会有空去理会这么一个小姑娘呢？
他都可以想得到，自己是怎么样逐渐地不耐烦的，又是怎么样对这个少女的，他以为少女会知难而退，可是没有，那些画面一持续着，从小的时候，到长大之后。
每一帧闪过的画面上都是相同的脸庞，都有着一样倔强的眼神。
渐渐地，这些眼神和眼前的人重叠起来，虽然长大了，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但是眉眼之间还是可以找出小时候的痕迹，而最熟悉的那个眼神，仍旧不变。
“请皇上恩准。”鹿采薇双手扶起，以头触地。
凌轩在记忆与现实中恍惚，听到鹿采薇的额头重重的叩在地板上的声音，那“咚”的一声仿佛扣在自己心上。
“我能信任你吗皇后？这次的细节太过详细，连我也想不有出什么不对的的地方，你又待如何？还是说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呢？是你亲手将别人送到我的身边？你知道那个药地损伤吗？你究竟有没有…………”
凌轩有很多话堵住喉头，最终化为一句：“朕准你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如果你还不能够找出确凿的证据，那就按照你自己说的去做吧。”
“臣妾定当遵守臣妾说的话。”鹿采薇道。
“行了，无关的人等都下去吧，皇后，你可有什么要求？”
“回皇上，臣妾恳求能够让张御医留下来帮助臣妾。”
“张御医？准了。”凌轩道。张御医是他的人，有他看着皇后可以保证皇后不会动手脚。
“老臣定当尽力。”张御医对着鹿采薇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