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司墨寒将头埋在许念肩膀一侧，良久，许念轻声说：“你的头好重……”
许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旁还残留着司墨寒的体温。
同在一个屋檐下，别扭，尴尬，气氛中又有着异样的暧昧……
周六早晨。
因为距方灵山有半天的车程，要求五点就要在公司门口集合。
许念四点钟匆忙起床，外面天漆黑。
司墨寒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的眼走出来。
许念已经收拾好，背着司墨寒昨晚给打包好的大包，准备出发。
“我们一起走。”司墨寒说。
“还是分开走好一些，我打车。”许念执意。
“这个点你去哪里打车，等我！一起走！”司墨寒的声音不容置否。
许念“哦”了一声，将行李重新放回客厅。
看了看时间，她便去厨房准备点早饭。
司墨寒不到十分钟全部收拾完毕，看着餐桌上的煎蛋和牛奶，对着许念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许念对着司墨寒吐了吐舌，“快吃吧，一会儿来来不及了。”
司墨寒吃完背起自己的大包，走到客厅，一把拎起许念的包，“走！”
许念拉了拉自己包说：“我自己背。”
“再不走就迟到了。”司墨寒不理会许念，大步走出门。
许念紧跟在后面。
司墨寒的车在江城的街道上飞驰，路上还没有几辆车，等许念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已经到的同事见到司墨寒的车，立刻站直身子，等待司墨寒从车中下来。
“司总早！”众人异口同声。
许念有些心虚的从副驾驶下来，大家大跌眼镜。
“莫非，总裁秘书已经上了总裁的床？”大家各怀心思。
许念同大家打了招呼，见到人不是很多，便问人事部主管张宁，“是所有人都去吗？”
“不是！这次是管理层的拓展。”张宁看着许念从司墨寒的车上下来，心中不爽。
“那我也是管理层？”许念弱弱的问。
“在我们公司总裁秘书的职级同主管一样。”张宁不耐烦地说。
许念点点头，“谢谢。”
大巴车已经等在门口，司墨寒见大家都还没有行动，“张宁，安排他们把行李放好，上车。”
“好的，司总。”张宁应声，迅速安排起来。
此次一共三十三个人，张宁为凌远的领队，拓展公司那边还有两个领队，分别叫熊猫和晴空。许念见到前台主管王燕，打招呼说：“燕姐好。”
王燕就算是户外也不忘穿的妖娆，速干衣紧紧的裹在身上，冲锋衣系在腰上，依旧前凸后翘。
“许念，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王燕对着许念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许念不傻，知道她所指，装傻般微笑着上车。
刚上车一个熟悉的眸子看着自己，刚刚所有人见到司墨寒，都下车同司墨寒问好。
唯独他，顾城，在车上没有动。
许念转身坐在第二排，旁边始终没有坐人。
直到最后司墨寒上来。
“司总，最前面这个位置是留给您的。”张宁指着第一排的位置说。
“你和程泽坐吧。”说着径直坐在许念旁边。
司墨寒如此的不避嫌，大家看在眼里，胡思乱想在心里。
“总裁最近变化很大，先是安可儿，后来曝出会所花边新闻，这会又同自己的秘书如此亲昵……”市场总监麦奇同前台主管王燕小声说。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王燕拿出包里的小镜子。
“我这不是随时关注市场动态嘛。”麦奇继续说，“话说这个总裁秘书不知道什么来头，不是在你们前台呆过吗？快给我讲讲。”
“我倒想知道她用了什么本事。”王燕不屑的说。
坐在麦奇和王燕前面的顾城，听着后面的两个人嘀咕的话，心中不爽。
“顾总监，听说您之前在美国华尔街有一段传奇故事呢，要不要讲讲。”坐在顾城一旁的是销售部刚刚升上来的主管，张萌。
“不是什么传奇故事，不值一提。”顾城冷冷的说。
张萌是销售部的，整天和人打交道，最会读人。看得出顾城不想说，便不再多问。
许念坐在司墨寒旁边，看着窗外，思绪放空，一切发生的都不真实。
天慢慢变亮，许念缓缓的闭上眼睛，梦境里，梦见自已到了方灵山，跳下车。
一个颠簸，许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靠在司墨寒的肩膀上，她赶快直起身。
“我们现在到达服务区，有想去洗手间的抓紧时间。”熊猫在前面喊。
“你去不去？”司墨寒低头问许念。
许念摇摇头。
司墨寒下车，许念看着司墨寒的背影。
顾城看着许念看司墨寒的神情，攥紧拳头，这注定不是一个愉快的旅程。
晴空坐在前面，将一盆煮熟的栗子和芋头端在许念面前，许念笑着说：“谢谢，不用了。”
“吃一个！提前补充一下能量。”晴空皮肤黝黑，笑起来像阳光大男孩。
许念拒绝不了的热情，便拿了一个煮熟的栗子，眼睛一弯，甜甜的说了句“谢谢。”
司墨寒正上车，看到这一幕，“咳咳”两声。
晴空回头，见到司墨寒，笑着说：“司总，吃点东西。”
司墨寒直接把这一盆拿过来，“都给我吧。”
晴空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司总您尽管吃。”
司墨寒将芋头和栗子端到许念面前，许念看着霸道的司墨寒说：“你吃吧，我不吃。”
司墨寒拿起一个栗子仰头放进嘴里，洋洋得意。
许念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司墨寒，不禁暗笑。
“你笑什么？”司墨寒疑惑。
许念赶快正襟危坐，“没，没什么。”
窗外，已经开始看见连绵起伏的山，没有城市的喧嚣。
“大家好，我们车程已经过半，现在十点，预计十二点就能到达目的地。”熊猫起身说。
“等会开始爬山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司墨寒在许念旁边说。
许念坐车坐的头晕脑胀，点点头，心里想：“还好司墨寒在身边。”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大巴车走盘旋的山路，许念被摇晃的直想吐。
她忍者不适，脸色苍白。
“吃点巧克力。”司墨寒将一块德芙拿到许念嘴边。
许念拿过来，弱弱的说了声：“谢谢。”
每一分钟都要忍受很久，许念终于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冲了出去，在旁边吐了出来。
司墨寒皱着眉头，看着许念，“这还没有开始爬上，就……”
司墨寒下车，问：“怎么样，还好吗？”
许念摇摇头。晴空和熊猫看着许念，看到司总如此关心，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顾城知道，每次许念坐长途，都是要晕车的。
许念吐完之后，呼吸山里的空气，神清气爽。
“我没事了。”许念仿佛一秒钟恢复元气，声音干脆。
众人下车，等待领队的吩咐。
本以为中午要先吃饭然后再开始爬山，哪料熊猫说：“这两天的食宿完全自理，中午大家吃自己带的干粮。到了山上没有任何吃的任何喝的，想吃什么都需要自己背上去。”
大家面面相觑，都看向张宁，张宁嗓门一亮说：“别看我啊！我在邮件上说的很清楚了。”
从车上取下行李，大家纷纷从包里拿出带的高热量的小食品。
“建议大家休息一下，就赶快开始爬，早点到山顶，早点休息。山上搭帐篷的草甸子有限，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晴空嘱咐大家。
“还有，路上最好吃巧克力那些比较快速功能的，肉类这些吃了需要时间才能转化成能量。到了山顶找到我们凌远的旗子，集合。爬不到的中途可以放弃，举白旗即可。”晴空继续嘱咐道。
“大家有信心吗？”熊猫戴上墨镜，喊了一嗓子。
“有！”大家回应的参差不齐。
“你们都是凌远的精英，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我们山顶见。”司墨寒给大家鼓劲。
许念喝了一**红牛，吃了两颗卤蛋，一个士力架，便背起包想要开始爬。
司墨寒一把抓住许念的背包，“我帮你。”
许念硬拉过来说：“你自己的也很重，我可以背。”
许念不希望司墨寒给她开小差。
司墨寒取下许念的水带，还有包里的帐篷，两个最沉的东西，塞到了自己包里。
“走吧。”司墨寒看着许念说。
许念默不作声的背起包，刚要走，司墨寒叫住许念。
司墨寒将许念背包下方的带子拉紧，系好说：“这个带子要系在跨部，这样腰就不受力，就没有那么累。”
司墨寒离许念很近，手在许念的跨前方拉带子，许念有些尴尬的说：“我自己来吧。”
其他同事看着司墨寒如此的帮许念，尤其是女同事，都撇撇嘴，掩饰着内心的嫉妒。
“你这是出来帮我拉仇恨吗？”许念看着同事的眼神，幽幽的问。
“什么？”司墨寒听不懂许念的话。
“没什么，走吧。”许念翻了个白眼。
方灵山的前几百米都是石阶，许念一步步的往上走。刚走了十几分钟，就觉得双腿发抖，背脊冰凉。
她停在一边喝了几口红牛，重新鼓起劲儿。
“可以吗？”司墨寒问。
许念点点头。
石阶还没有上完，许念已经满头大汗。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
“到前面小溪的地方，休息一下。”司墨寒说。
许念到了小溪，周围很多石头，她刚解下背包，司墨寒就说：“休息的时候不要摘下包，否则你再起来会很难。”
许念看着已经解下的包，有些后悔。她准备去对面的石头上，刚一只脚跨过小溪，左脚竟一滑，径直倒了下去。
司墨寒一个箭步跑过来，却不及走在许念身后的顾城及时，顾城已经一把将许念扶了起来。
许念浑身被水浸湿，看着顾城，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虚弱的说了句：“谢谢！”
顾城看着许念责备道：“你自己的体能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逞强。”
许念听着不说话。
“她的体能她自己知道，还轮不到你来说。”司墨寒走过来，声音冰冷。
“司总，员工要量力而行，如果出了问题，凌远能负责吗？”顾城声音强硬。
“凌远能不能负责还不需要顾总监来质疑。顾总监只需要做好财务的分内之事即可。”司凌远说。
“司总这是要让内部员工不互相帮助吗？那我们拓展的意义何在？团队的意义何在？”顾城咄咄逼人。
“都别说了！”许念一个声音中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许念挣脱开顾城拉着自己手，走到自己的背包前面，背起包，绑好带子，自顾自的走了。
司墨寒瞪了顾城一眼，便赶快跟上许念。顾城看着司墨寒和许念的身影，生闷气。
顾城想到曾经和许念爬山看红叶，只有四百多米海拔，许念愣是爬了两个多小时，最终还是顾城背上山顶，这次的方灵山，可是三千多米的海拔。
在山顶许完愿，排了三个多小时的索道才下来，许念死活不自己走下来。
“你许的什么愿？”顾城问许念。
“不告诉你。”许念蹦跶着，便走了，一脸甜蜜。
顾城没有告诉许念，他悄悄看了她挂在树上的愿望，“许念和顾城一辈子在一起”几个字，让他感到甜蜜。
顾城想起“一辈子在一起”这几个字，心绞痛，“为什么要这样？”他在心里问。
“许念，抬头。”司墨寒快速跑到许念的前面。
许念抬头，司墨寒“咔嚓”一声，照片里的许念脸若白脂，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耳朵两侧，表情呆萌。
许念中途不再说话，猛着一股劲，匀速的走，刚才那种双腿发抖的感觉竟慢慢消失了。
她不敢停下来，她怕停下来自己便走不动。
“司总还真是关心许念啊。”程泽来到司墨寒旁边。
“有什么问题吗？”司墨寒不以为意。
“没什么，司总不介意就好。”程泽笑着说。
“我有什么介意的，男未婚女未嫁，不可以吗？”司墨寒问。
“可以可以，司总您都对。”程泽第一次看到司墨寒如此的不顾自己形象。
“那个老头，黄建民，出院了没有，招了没有？”司墨寒问程泽。
程泽摇摇头，“简直像狗皮膏药。往凌远要五百万。”
“哈，简直笑话。看来还是不怕。”司墨寒说。
“我怀疑背后有人撑腰。”程泽说。
“不用怀疑，是肯定。”司墨寒鹰眼闪过亮光。
“那就让他先住着，随他耍。会有他后悔的时候。”司墨寒说。
司墨寒又想到德国的项目，下周，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了。
“程泽，给我定张下周一去德国的机票。”司墨寒说。
程泽应声。
顾城在许念身后不远处，看着许念晃晃悠悠的身体，仿佛随时从山上滚下来，满心担忧。
“怎么走这么慢？”张萌走到顾城旁边说。
“慢慢走，保存体力。”顾城看了一眼张萌。
“你状态很好啊，经常爬山？”顾城问。
“偶尔，想发泄的时候，便出来爬山。”张萌回答。
“顾总监看起来很关心我们的许秘书，是旧相识？”张萌抖了抖胆子问。
“好眼力啊。”顾城毫不掩饰的说。
“见人多了。”张萌笑着说。
顾城笑笑，没有过多回答。没有否认，便是肯定了。
顾城总是能够终止张萌的话题，让张萌不知道如何继续聊下去，“这就是传说中的聊天终结者？”张萌自言自语。
张萌不知道，顾城最不擅长的就是同异性聊天。因为，在他生命的18年里，异性朋友只有一位，那就是许念。
“你已经爬了三分之一。”司墨寒给许念鼓劲。
哪料许念听到这句话彻底绝望，感觉把整个生命都用掉，才爬了三分之一。
她依旧没有停，缓慢而匀速走着，很多人陆陆续续的超过了她。
最后，只有张萌，顾城，还有许念和旁边的司墨寒，四个人，走在最后。
熊猫走在前方带队，晴空走在队尾，负责收尾。
晴空看着这四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照这个速度，越来越慢的速度，天黑前勉强可以到山顶。
司墨寒回头看到顾城和张萌，张萌对着司墨寒笑了一下，司墨寒微微点头。
他每次看到顾城都像见到情敌，他想把许念占为己有，不想让顾城觊觎。
司墨寒轻轻将手放在许念的包后，轻轻拎起，让许念省力气。
许念发现司墨寒在帮自己，摇晃了一下包，拒绝了司墨寒的帮助。
“啊！”许念和司墨寒被一声尖叫吸引，纷纷回头。
上山路早已没有了台阶，张萌踩到一块石头，石头一滚，她脚底一滑，崴了脚。
张萌一只手条件反射般的抓着顾城的胳膊，许念回头，看到这一幕。
顾城赶快摆脱开张萌的手，又觉得不对劲，连忙问张萌：“你怎么样了？”
“应该是崴脚了。”张萌露出一个悲催的表情。
晴空走过来，“你坐下，我看看。”
张萌坐在一块石头上，拖下鞋，让晴空看伤势。
晴空按压了张萌的几个痛点，不紧不慢的说：“外侧韧带拉伤，不是很严重，但你这肯定也要肿起来。怎么着，你是下山还是继续往上走？”
张萌看了看顾城，顾城缓缓说：“下山吧，不要量力而行。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顾城想把这句话也说给许念听。许念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不，我要爬到山顶。”张萌坚持。
晴空耸耸肩，“随你咯，不过我建议你下山，下山的话我会送你下去。”
张萌拒绝。
这样一来，顾城肯定会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张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
“我们慢点走。”顾城对张萌说。
张萌点点头。
“对，慢点走。争取天黑前到山顶。”许念接着说。
司墨寒看着张萌说：“小心点。”
“谢谢司总关心。”张萌莞尔一笑。
之后的步伐更加缓慢，路越来越难走，鲁迅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没错，他们现在走的就是走的人多了形成的路。
时而狭窄，时而崎岖，总是让人心惊胆战。
“墨寒。”许念轻轻唤了司墨寒一声。
司墨寒心中一顿，“嗯，在呢。”她很少叫自己。
“没事。”许念说。
两个人沉默，许念知道，她只是想唤他一声而已，如果未来的日子，他都能够如此一般，在自己的身边，那该多好。
张萌激灵的眼眸转来转去，看着这几个人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变化，心里各种推测。
她想试探顾城，又犹豫，终于没有说出口。
天慢慢黑下来，许念已经喝了三罐红牛。
“快到山顶了。”晴空的声音传来。
许念不敢停，如果停下，她知道自己，肯定就走不动了。
“我走不了了。”张萌突然停下来，委屈自责的说。
“脚疼。”张萌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顾城看在眼里，毕竟自己是男子汉，便说：“要不我背你，这就到山上了。”
“好啊！”张萌没有拒绝，一口答应。她怕自己拒绝，顾城便不会再说第二遍。
“我来帮你拿包。”晴空对顾城说。
顾城犹豫了一下，将包递给晴空，蹲下身子，让张萌趴到自己的后背。
许念看着顾城背起张萌，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被他这样背上山，不禁心酸。
“往事已经一去不复返。”许念心里想。
顾城看着许念看自己的眸子有些失神，他有点期盼，期盼着许念能够想起曾经，或者，如果还在意自己，看到自己背起其她女人，心里不舒服……
许念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快到了！”
“对，已经见到山顶了！”司墨寒继续给许念打气。
许念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气温越来越低，许念刚开始爬山时满头大汗，这会却觉得凉风飕飕，想必山顶会更冷。
顾城背着张萌，满头大汗。张萌抱着顾城，脸上露着窃喜。
“顾城，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张萌在心里对自己说。
“啊！到了！”许念见到凌远的大旗就在前方！激动的说。
司墨寒对许念竖起大拇哥。
“果真，都是会变得。”顾城看着许念能爬上这么高的山，还背着重装，自言自语。
张萌从顾城背上下来，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说：“谢谢你，顾城。”
顾城愣了一下，她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有些不适，熟络的有些快。
“不客气。”顾城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们去搭帐篷！”许念激动的往前跑，却没有看脚下。
被脚下的一块石头一绊，一个趔趄，“啊”的一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