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目光眺望,嗤笑一声,“如今的你,恐怕早已经忘记,我们这对‘卑贱’的母子了吧——”
与此同时,燕京城,楚王府。
九进九出,堪比皇宫一般奢华的庞大府邸,每一块砖,每一棵草木,都透露着尊贵和不凡。
一间偏僻而古朴的小院,唯有几间瓦房,一口古井,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和这座王府格格不入的气息。
庭院中央位置,种着一棵桃树,枝条粗壮,看上去年头不浅,虽然还是寒冬,但保护措施相当到位,一看就是常年累月精心呵护的结果。
一位身材高大男人,身披一袭紫金团龙袍,正细心的浇灌,除草,松土,动作娴熟。
放眼整个东华,有资格穿‘龙袍’的,无外乎两人。
帝都的先皇遗脉,华太子。
燕京,一字并肩王——楚天雄!
男人年近半百,两鬓微白,但却没有丝毫衰老的气质,反而给他增添一抹名门望族的贵族气魄,一举一动,令人生畏。
那一张刚毅历经沧桑的脸庞,不怒自威。剑眉,朗目,亦或是脸庞的伤疤和满头银发,都散发着熊熊气势。
他的肩膀很宽厚,给人一种支撑苍穹的安全感,仿佛是天塌下来,他都能只身扛起!
“吱呀——”
这时,一位气质儒雅的灰衣老者走进院子中,他抱着密密麻麻五六十份需要处理的文件。
此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院子中,耐心的等待着男人,满心复杂——
每天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来到这个院子里,给这棵桃树浇浇水,松松土。
这半小时的时间,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扰他。
当然,十七年来,也唯有每天这半小时的时候,是真正属于他自己。
“王爷!”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灰衣老者走上前去,递上去毛巾和热茶。
男人接过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他拍了拍眼前的那棵桃树,“翁叔,这棵树已经长到房梁那么高了,已经多少年了?”
灰衣老者目光复杂,“王爷,十七年了。”
“十七年——”
男人背负双手,抬头仰望星空,“她已经走了,十七年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也。’
回想起,那年那片桃林中,笑颜如花的白衣女子,似乎就在眼前,恍如当年——
“轻柔生前,最钟爱桃花。”
“我曾经答应过她,打完那最后一场仗,报答完皇兄的恩情,我就带她离开,找一个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男人沉吟几秒,平声说道:“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我楚天雄一生,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她叶轻柔——”
还有,那个总是一脸傲气,处处和自己对着干,天生冤家的臭小子,勉强算半个吧——
“王爷,十七年了,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翁伯看着很是心酸,摇头感慨道:“当年的事,你没有别的选择,若非迎娶二夫人,和苏家联姻,八十万大军军饷何在?东华亿万子民何在?早就饿死在大雪山,尸骨无存——”
“更别提,一.夜连征十六国,大胜而归的神话。”
“国事为重,叶小姐九泉有知,她也会谅解你的。”
楚天雄虎目望着那棵桃树,平静道:“正因为她的原谅,才会更让我愧疚,更让我悔恨。”
翁伯一时间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天,是轻柔的忌日,你安排一下行程,我要过去看看她。”楚天雄擦拭完手,平静说道。
“明白。”翁伯躬身道。
“好,把那些奏章、文件搬进来吧。”楚天雄揉了揉布满血丝,满是疲惫的眼睛,下一刻,他又恢复那副不怒自威,气势雄浑的姿态。
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要撑起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休息!
翁伯眼圈泛红,望着那道趣÷阁挺高大的身躯,复杂叹息一声:
“这一座王府,外人看来是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天堂,其实,它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监狱——”
“把一个人的心,牢牢的锁在这栋王府,锁在东华这片土地上。”
“王爷,您的苦衷,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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