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红,芝红啊。(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是小红。
我礼貌的站起。正像我前面说的,小红长得很秀气,使人一见就能生出亲切感来,虽已三十多岁了,依然显得轻盈多姿。人很大方,一点也不腼腆。
“德发听说你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本来是要过来的,可事情太多,走不开的。叫我告诉你晚饭就在家里开了。这不,车都来了。”
她那纤细的江南口音非常悦耳。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当初赵德发是不是就是被这甜蜜的姑苏细语迷住了呢?
见还是不见赵德发,来的路上我就想着犹豫着。说老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去见他。他下放的时候我才一丁点大,陌生的丈人没给我留下任何印象。可他作为事实上的岳父不拜又不合情理,事到如今,不去就更不合情理,还会留下许多诽言诽语。
芝红姐是不会去的。
金斗出事后,赵德发来看过两次。金斗对他很冷淡,并拒绝用他撂下的两万块钱。下葬时,同安葬姑妈一样,赵家两个掌门人也只派来一个虎送来花圈。赵德发还给芝红捎来口信,说如果愿意可随时搬回老宅,若想回古城去,他愿出钱给她买房安家。芝红既没有搬回老宅也没有返回古城。这是去老宅的路上小红对我讲的。说起金斗,小红竟十分的激动:“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男人!”
我很惊讶。可一想也是,好人的口碑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开始,我还没觉得什么。”小红说,“可后来我就发现他与众不同,真的与众不同。平时看着言语不多,知识却特别的丰富,知道的真不少,好像什么也难不倒他。他评论我的画,给我讲历史讲哲学,他对数学对佛经也是一套一套的。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去考大学,他笑笑说大学他也想上,只是对他已有家室的人来说,还是以家为重为好。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芝红肚里有了舟舟,他是为他们所想而放弃了,多负责的一个男人!和他在一起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只可惜……我没有早认识他。”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难道她……”我在想。
不等我想下去,她便很直率的说:“是的,我喜欢他,我爱他!他这样的男人现在已少的不能再少了,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高仓健!”她太动感情了,说的眼泪也出来了。
我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
高仓健,那个日本影星。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有多少怀春的女子曾为他而迷倒,她们千呼万唤的期待寻觅着,她们为此而焦虑为此而呐喊为此而又失望。毫无疑问,小红便是她们千千万万当中的一个。
“他的运气太不好了,”小红掏出很白的手帕擦去眼泪继续说道,“他遇到的好人也太少了。现在的人眼睛都瞎了。芝红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丈夫是多么的幸福。我现在才明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珍贵的。当你得到的时候你又不去珍惜,等你想起了珍惜他却又离你远去……”
小红的倾诉,已不是我想没想到,现在的我只有惊愕和震动来形容了。一个女人对心上人竟然痴情出哲理般的感慨,这不能不叫我对她有个重新认识。
她没有再言语,晶莹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肌肤往下流淌。我也没言语,任其情感在她心中流畅的涌动。这样虽很悲伤,但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的享受。这种情愫也许在她心里存积的太久了,而现实的生活没有给她释放的机会。因为,她面对的是赵德发,面对的是芝红姐。
过了片刻,她用手帕轻轻拭去泪痕。我注意到,洁白的手帕上手工绣着素雅的兰花,很好看。她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人总是在做后悔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金斗曾救过我。”
“是吗?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那还是离开老宅前,我做为财务总监,每天都要下去检查工作。那天在制砖机厂,正赶上德发陪着县里的几位领导参观,德发叫金斗石虎一起陪着去吃饭,金斗说他还有点事离不开,德发很不高兴,我就打圆场说我去。平时这种场合我是很少去的。自我到这儿以后,德发的哥哥一家对我还是蛮好的,只是那个老五叫人不大放心,他看你的眼神总是叫你很不舒服,别看他有家有老婆,孩子也好大了,可村里有关他的男女传言就不少,只是没人敢惹他。后来,我和他们都熟了,老五和我说话也就越来越放肆,有时露骨的叫你难以接受。平时我就尽量避开他,可这次就给了他机会。那天在酒桌上,他借着酒劲儿变得异常胆大,为摆脱他我就推脱说要回去照看儿子,德发怕我路上出意外,坚持要石虎送我回去,那天也是喝了酒,你越说不要他越要坚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路上,我坐在摩托车后面就感觉到他的冲动,我就对他说到制砖机厂去取我的账本,那里离得最近,到了那儿我就安全了。哪知在路过一片玉米地时,他先动手了,他把摩托车拐进了玉米地里,我一看不好就跳下车要往回跑,我摔倒在地上还没起来,他就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就往玉米地深处拽,他是喝了酒简直就跟疯了一样,我也急了不顾一切大喊大叫着拼命挣扎,他膀大腰圆的手一提就把我夹在腰上,我怎么使劲儿也不管用,就拼命呼喊,他也不害怕,任由我喊,我求他,给他讲道理,他都不听。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路上就有人喊是谁在那儿?我一听是金斗的声音,就赶紧接话,我说金斗哥!是我!快来救我!我一急把他叫成了哥。其实,他在我心中早已成了哥哥,一个最值得信赖的哥哥。”
金斗是来找石虎算账的,恰好叫他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