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怀素闻言,大惊失色。
武三思为了不让绮罗顺利成为义兴王妃,却错将金枝蹂躏,这事只有木绮罗、太平公主以及金枝本人知晓,为了不败坏金枝的名节,将这事偷偷摸摸的消解掉,绮罗甚至不辞辛苦,雇佣了两个戏子,不惜对薄公堂,让自己背负恃强凌弱、冷血无情的骂名,也要那般隐晦的将事情告知与他,让他自己选择...所以这事究竟是怎么传到义兴郡王耳朵里,他又为何是这般表现呢?
“郡、郡王!”马怀素倒退半步,惊讶的看着他,迅速整理心绪,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郡王...您说的一切我都清楚,她虽不是处子贞洁,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最最纯洁的存在,不管她过去经历过什么,也不管她心中还有多少伤痛,我都感激她愿意让我成为她的夫君,永远保护她...”
“你好大的胆子!”
李重俊突然发飙,吓得在场所有人魂飞魄散,他极少显露出如此疯狂的震怒,脸色惨白,怒发冲冠,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变得扭曲狰狞起来,他浑身颤抖,如同笼中困兽一般来回踱步,手指着马怀素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你也配说要保护她?!你也配成为她的男人?!...马惟白!我一向当你亲如手足,这么多年我们共同经历了多少,什么事情你不都清楚明了,却要如此对我背后下刀?!你是活腻了对不对?!你欺我软弱无能吗?!”
“郡王?!”马怀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跳如擂,却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对郡王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对出身平民的我,郡王也是器重万分,叫我铭感五内!但是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与她乃是真情实意,虽不才,却也是发自内心的去疼惜她。想要弥补过去没有对她做到的一切,她对我亦是情义齐天,不弃不离!可这样的男女之情并不能够影响我尽忠尽孝,所以对待郡王,我从不曾怠慢半分啊!...”
他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重俊更加暴跳如雷,他心中浮现起木绮罗依偎在马怀素怀中的场景,那样眉目传情的姿态令他的理智瞬间燃烧殆尽!他下意识将手摸向腰间,却意识到自己今日没有佩剑,于是掉头大步走到羽林将军桓彦范面前,不由分说抽出他腰间长剑。提剑就向马怀素冲了过来!
阿史那雍钰一直看得真切,见状连忙高喊道:“马大人!快跑啊!别愣在那了!快跑啊!”
马怀素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幸亏辛克手疾眼快扑将过去,架起他的胳膊拖着就跑,险险避过李重俊拼尽全力的一刺!宦官却也不敢跑出院子。于是便搀扶着浑身瘫软的御史中丞,在院里绕圈跑,义兴郡王追在他们身后连劈带砍,吓得婢子们惊叫连连,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桓彦范站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不敢下去,急得连声道:“惟白!惟白啊!你做了什么错事就赶紧跟郡王道歉,求他息怒便是了!别跑了!快道歉啊!...”“桓大人。我若是能够想起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至于此啊!”马怀素被辛克搀着发足狂奔,却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一两圈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面无人色:“郡、郡王!求您息怒,我、我错了...”
“李重俊!你这又在发什么疯啊!”雍钰公主只觉得事情蹊跷,赤脚上前拦住夫君,不让他再继续追下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不行吗?!刚还在说我不懂礼数,你现在就对朝廷命官喊打喊杀吗?!...”“滚开!”李重俊红着眼睛将她一把推开,提剑便要继续追上去!雍钰伸手抓住他的右腕,想把剑夺下来,他翻腕侧身,抬起脚尖攻击她的脚踝,她连忙跳起身子躲避,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打了起来!
刚才明明是要说和两夫妻的矛盾,却没成想眼下竟演变成了全武行,马怀素喘着粗气跪在一旁,几乎声泪俱下道:“郡王!若是我跟金枝的婚事真的让您如此恼怒,也请您说出理由才行啊,不然我今天就算是死在您手里,也死不瞑目啊!郡王!”
“金枝?!...”
李重俊愣了下,脚下步履停顿,雍钰来不及收手,竟一拳打在了他那张俊脸上,打得义兴郡王连连后退,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下不光是那些如惊弓之鸟般的奴婢几近吓死,就连雍钰都露出些许惊慌的神情,看着他白皙的脸颊上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一道小口,殷红刺眼,只觉得心头一紧,抬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没事吧,我不是有意...”“你说金枝?!你要娶的是金枝?!”李重俊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从她身边大步走开,走到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马怀素面前,俯身抓着他的肩膀:“不是绮罗,是金枝?!”
马怀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出话来:“怎、怎么可能是绮罗姑娘呢?...从十五岁开始,我的心里除了金枝就没有放过任何人了,郡王...”
“你这个酸秀才!”李重俊突然拨云见日,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他亲自将马怀素扶了起来,甚至帮他拍打衣服上沾上的灰尘:“要娶金枝就说明白嘛,干嘛那样含含糊糊惹人误会?有没有伤到哪里?我跟你道歉,是我的错,我太鲁莽了!”“别...郡王,是我的错,明知道您对绮罗姑娘十分看重,还要说那么模棱两可的话惹您误会...”马怀素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苦笑着回应道。
闹剧一场,周围的人全都松了口气,配合着义兴郡王的情绪嘻嘻哈哈起来,只有雍钰一个人笑不出来,她呆呆站在原地,微微皱起眉头。辛克走到她面前,恭敬的说道:“王妃,请您先回房去吧,诸位大人都在这里...”“绮罗,绮罗是谁?!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她逼视他,想从色母宦官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她跟郡王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辛克的笑容没有变化,回头看看相互道歉的李重俊和马怀素,还有一边打圆场的桓彦范,又转过头来看着雍钰:“王妃,那位姑娘确实是郡王心目中非常重要的存在,不过您现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您是王妃,不是她...”“他曾经说过有位深爱的女子,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对不对?!”雍钰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她是什么商团的人吗?在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
“王妃。”辛克脸上的笑容愈甚,却让雍钰感受到丝丝寒意,他低下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仆斗胆向您建言,千万不要对这位姑娘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也不要在郡王面前提到她,既然郡王已经准备将她深深埋在心里,那么作为他的妻子,您也没有太多选择了,不是吗?...”
口再说些什么,言情或雍钮为之气结,正想开就见书房里跑出来一个啤子,火烧屁股般大声疾呼:”快来人啊!张大人惊吓过度,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