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功夫而已,公主出落的愈发标志了,过得很幸福吧?”
绮罗看着面前的女子,啧啧称赞道——永泰公主李仙蕙含羞带娇的坐在她对面,腹部隆起已有七月身孕,她原本就是个清秀富态的长相,如今更是珠圆玉润,白里透红,就算不施脂粉也显得容光焕发,虽称不上美丽非凡,但也很是好看:“你的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随军远征?!还把我们全都蒙在鼓里!真是难为了金枝啊,将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自己打理…”
“似锦居被查封,是我让小姐失望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金枝站在一旁垂下头,面色惨淡,绮罗连忙道:“生意上起起落落原本正常,这事情全是武三思搞的鬼,就算是我自己身在长安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不要自责了!”“说的就是啊,是你胆大包天,竟敢男扮女装混到军营里去,知道这是死罪吗?!”瑞朱服侍在李仙惠身边,撅起小嘴不满的瞪起眼睛:“这段时间,咱们公主登门拜访总吃闭门羹,还以为是你存心疏远,伤心了好久呢!”
“瑞朱!”永泰公主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就属你话多!绮罗还不是为了三哥冒险吗?”
“总之还是给魏王、公主添麻烦了,实在过意不去。”绮罗弯身致歉,李仙惠连忙还礼:“请你不要跟我多礼了,论辈分,你是我的堂姐,当初我们夫妇遭难的时候,还是多亏你巧智营救,再加上三哥对你一往情深,不假时日咱们就是姑嫂相称,本来便是一家人,又何分彼此呢?”“可我毕竟是戴罪之身,与公主还是天壤之别啊…”绮罗稍稍有些感伤,回看金枝,却发现她又在一旁发呆。
回到长安这几天功夫,她总觉得金枝哪里有些不对劲。不光是见不到以前总来拜访的侍御史马怀素。也不见她前往台院探望,这可是从来从未发生的事情,她总是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总是找不到机会…瑞朱从窗口探出头去张望了下,嚷嚷道:“公主,天都黑了,赶紧回府吧!您身子不便,魏王本来就不许您四处走动的,这再不回去,仆怕是要挨罚了!”
“魏王不要找到似锦居来。将我这里一把火烧了就好。”绮罗连忙起身,将永泰公主扶起来:“这几日忙着盘点清算。打点官府以期重新开张,事务繁忙还要劳烦公主探望我,是我不好。公主今日先回去安歇,过两天我一定会去魏王府上陪你聊天!”“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游手好闲的,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李仙惠笑眯眯的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亲热的牵着她的手。
正在这时。却有个仆役急急忙忙跑上楼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遭到金枝一顿训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跟你们说了公主在楼上,不许随便跑来惊扰,没长耳朵吗?”
“小、小姐!姑、姑娘!事出紧急啊…!”那仆役慌了神,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绮罗心头一紧,正色问道:“别着急,好好说话。出了什么事?”“正、正门口来了几个女子,说是宫里面来的!咱们不敢阻拦,就冲着内堂过来了!金、金枝姐以前吩咐过,公主郡王在的时候,有不认识的人来一定要事先通传,仆、仆就冒死过来禀报了!公主饶命!…”
“我还没那么凶神恶煞吧,你站起来说话…”李仙惠无奈的看了眼吓瘫在地的仆役,转脸看着绮罗:“从宫里来的?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上官婉儿?!要不我先留下,让瑞朱赶紧去找三哥?!”
绮罗摇摇头,转头对金枝道:“姐,你把公主和瑞朱从后门送出去,避开这些人。还不清楚底细来由的情况下,咱们还是谨慎为好。”金枝连忙点点头,带着不情愿的永泰公主主仆二人,从后面的楼梯绕走了。绮罗自己带着那浑身发抖的仆役下楼,在内堂的前厅里遇见了自称从宫里来的女人们。
这五六个女子年纪不等,年长的有四五十岁,年少的仅十来岁的样子,全都穿着朴素,但是从那考究的衣料和做工能够看出,这并非是小户人家的穿戴。她们簇拥着一个身形佝偻的妇人,这人头戴帷帽,青纱遮脸看不清面容,手里拄着一根油亮乌木龙头拐杖,靛蓝的水绸罗裙、素色帔帛,一步三颤,显然是上了年纪的人。
绮罗并没见到上官婉儿,但也不敢怠慢,走上前去弯身行礼:“木绮罗这厢见礼,不知诸位大人夜访似锦居所为何事?”
“找间雅静的房间,让我们老夫人坐下说话。”为首的中年女子神情严厉的说道,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威仪,这种感觉在宫里那些有权势的嬷嬷身上都有体现,绮罗此刻并不怀疑这些人是从宫里来的,但这种笃定却令她心跳加快,浑身颤抖。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将她们带向内室,一面吩咐仆役去烧水泡茶,准备夜宵。
在似锦居最好的厢房中安顿下来,老夫人端坐在木榻上,斜靠着柔软的丝质坐垫,那些女侍们依旧按照品轶高低站立在她身边,没有丝毫懈怠。见到这幅阵仗,木绮罗心中更加明白,转身将房门关进之后,回过头来便跪倒在地:“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祈求陛下恕仆死罪。”
武皇帝将戴在头上的帷帽摘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素闻你是个机灵人,没想到还真有几分灵性啊。”“陛下抬爱…”“那么朕倒是想要考考你了,你说说看,朕纡尊降贵到你这简陋的屋舍来,所为何事呢?”
绮罗跪在地上,最初的惊诧渐渐平息,脑袋更加清晰起来,她飞快的思索,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听到女皇的发问,她稍作沉吟,低下头平静的说道:“仆斗胆猜度,陛下此时前来,是否因为前几日义兴郡王在宫廷宴席上,与陛下立下军令状有关呢?”
“哼。”武皇不置可否,抬高下巴鄙夷的看着她,冷冷道:“朕是来兴师问罪的。”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