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的身份,也是在真正见到苍崇的那一瞬间,言清之才看出来的。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虽然是个驱魔人,但是看年龄和气味儿,灵力都应该不会很强。
自己的确没有想要和他们硬碰硬的想法,而且……他要的,也只是再为自己添一笔功德而已。
只要一笔……就差一笔而已。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样的场合里,一定会觉得激怒对方的做法是愚蠢,并且自寻死路的行为。
可是,当苍崇看见了言清之眼底的情绪后,他的双眸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当今社会里。苍崇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仰视一切的君主。除了楚念以外,他的温柔、他的善良在对待外人的时候,都是不复存在的。
他喜欢主宰,并且习惯主宰。从来不会有人在他面前提条件,同样,他也不会给别人向自己提条件的资格。
S是这样,连理精也是如此。
管你是不是存活了几百年,管你是不是蛊毒世家的鼻祖。踩了我的底线,那就不要期待结局会很好!
满是悠哉地将双腿交叠在一起,苍崇的唇边噙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据我所知,你从前也是这里的一个落魄书生,为了一个已经轮回转世的女人,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你觉得值得吗?”
“……”言清之抿唇,慢慢地将双眸垂了下去。
“和连理精融合的确是能让你的神智得以保存,能力大,修为高,确实是很多亡灵都想得到的。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鱼和熊掌都可兼得的事情,你得到了这些,你付出的代价……似乎比这些更多吧?”苍崇嘲讽地扫了言清之一眼,他脸上的情绪,还真的很让自己满意呢。
言清之皱眉,连放在身前的手掌都开始握紧。“苍先生,我不觉得我和您有什么不同。您不是也为了寻找里面那位姑娘,才会在人世间逗留这么久吗?”
苍崇笑了,伸出食指放在面前。“可是你忘了,我得到的,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限制。”
“……”言清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苍崇说:“我不需要为了回报连理精,而****夜夜促成别人的姻缘。我也不需要为了我和连理精的约定,守在着幻境里百年,都一步走不出去。”
“假如你当初没有选择这一条路,或许你在之前就已经可以在地府见到你的心上人。几百年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转瞬即逝。可是……”苍崇抬眸看向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言清之。“书生,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位心上人,现在都已经轮回几十次了。”
“我苍崇,确实付出了千年的时间去寻找我爱的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能力让她重新爱上我。我们做个假设,就算你能走的出这个幻境,你以为就凭着你现在一撮亡魂的模样,你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就不会怕你吗?”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碗孟婆汤就会让你忘记曾经所有的挚爱。几十年的轮回,几百年的重新开始。就算当初她为了你,放弃性命。可惜现在,她依然不会记得你丝毫。
苍崇最后的一句话,彻底让站在大厅里的言清之崩溃了。
他想过只要再增加一笔姻缘,他就可以完成当初和连理精的约定。他可以离开这里,他也终于可以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是对于言清之来说,他想要的也只是再次见到她而已。
当初的不能相守,当初的生死离别。当初的寻找不到她,当初的为了等她,和连理精定下的契约。
自己为了找她,足足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每一天都在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幻境里想念,等待,寂寞,痛苦。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熬过去就好。只要熬过去了,他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里找她。只要熬过去了,他们就又可以像以前那般在一起了。
没有人可以在拆散他们,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们在一起……可是,言清之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假如她……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原本平和儒雅面孔上,突然多出了很多绿色的线条。言清之接近疯狂的笑声,让大厅里的灯光一瞬间全部暗了下来。头顶上的银色发带被风抽离,黑如鬼魅的长发,肆意蔓延在整个地面。
刚刚还崭新豪华的府邸,在这时却阴森的像个老旧的灵堂。苍崇看着这样子的言清之,猩红色的双眸里闪过一抹爽快的报复感。
“苍先生,您刚才所说的话的确是点醒了我。可是……我真没发现,我和您有什么不同。”言清之抬手指了下被苍崇下了结界的内堂。“你等待了千年的女人,的确现在是爱上了你。只是……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一个驱魔人和一个千年都难得一见的旱魃,你认为你爱的人,会怎么样选择呢?”
苍崇起身,抿唇一笑的速度便已经闪到了言清之的面前。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抬手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血红的双眸满是冷冽的杀意,苍崇用舌尖舔了下嘴里的牙尖,慢慢地靠近言清之的耳边。“她会怎么样选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假如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脖颈上的大手让言清之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露出原样的男子,绿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
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
被保护在结界里的楚念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外面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
从被小斯带到里屋里的一间厢房开始,她就不停的在实验各种办法,看能不能打破这座被连理精所下的幻境。
可是直到实验到了最后,她才发现,这座幻境,假如她和苍崇想要出去,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就是刚才在大厅上的那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