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赶到医院门的时候,放眼望去,早已没有了她的踪迹。她走了,她终究还是走了,巨大的公交车呼啸着从身边刮过,掀起一阵浓呛的尘土。
失魂落魄般地蹲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将手深深地插.入了头发之中。
还是晚到了一步么……
“少爷。”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温和的力量。
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脚下的地面,“她走了,我还是没有追上。”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蹲在他的面前,将他插在头发上的双手拿下来,曾几何时,少爷都没有过如此痛苦的表情了,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他一直就像一块钢铁一样地活着,不会痛苦,更不会悲伤,他每天做的只是将自己埋在工作堆里,拼命地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
他,真的真的太累了。
将他搀扶起来,她为他披上西装外套,刚才他跑得太急了,以至于外套掉落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亦或是,只是没有心思去捡罢了。
“阿红,我很残忍是不是?”他直直地望着阿红,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否定的答案。
可是阿红最终只是低下头默默叹息了一声,然后推着他向前走去,“少爷,我们回家。”
……………………
一路向北,望着窗外一幢幢熟悉的建筑向后退去。想来自己也真的是够可笑,上了公交,才发现,即使自己到了火车站又如何,我甚至买不起一张最便宜的火车票。
想起几个月前老爸老妈送我去上学的情景,鼻子中还悲呛呛地有些发酸。路过麦当劳门口时见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他爸的腿又哭又嚎,干净的衣服上蹭满了一道道尘土。
还哭什么呢,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到了火车站,竟然意外地碰到了老袁。她正一脸怒气地望着我,胸口上下起伏着。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光顾着避开那个人,却忘记通知一声老袁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我望着她那张本来圆圆的脸,才过了几天而已,竟然已经有些凹陷。
“傻瓜,我是谁啊,你最好的姐妹嘛,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哪里。”却见她的眼中忽然涌出两行泪,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没有放开。
我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打量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动着,变换着,却惟独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找他吗?”老袁好像已经猜透我心事一样地望着我,“放心吧,他没来。”
我“哦”了一声,然后牵着她的手开始往售票厅走,“带钱了吧?”
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似乎绷了很久的弦猛地松开,反倒有些让人失落了。
……
回到了学校,跑儿和老三居然全都在宿舍。大概是老袁已经实现交待过她们,看到我回来以后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像以前那样肆意地跟我胡闹。
“在干嘛?”她们三个齐齐凑到我的面前。
我将自己深深地埋入被子里,“困了,好想睡觉。”
“不行,”老三将我从被窝中拽起来,“你睡得还不够多啊你!”然后在说完之后又漏嘴一样地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我冲她们笑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是真困。”
“好吧。”跑儿温柔地给我盖好被子,“那你就睡,如果醒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们。”
我点点头,随即便睡了过去。
梦里很长很长,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身处于时光隧道中一样,一会儿转换一个场景。我一会儿看到老袁在前方美滋滋地唱着歌,边唱边跳,告诉我她跟李默然在一起了,一会又看到老三跟杰瑞结婚了,杰瑞愣是要将她强行带至美国,她哭着说不要不要。我奔上前去抓住杰瑞的胳膊,“放开老三!”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对着我说,“不要碰我,滚开!”我低头一看,自己抓住的竟然是钱小东的手。于是我拼命地向前跑去,却没想到迎面撞到一堵墙上,唐小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拍着手大叫撞得好撞得妙,她身边的齐思远就像一只听话的哈巴狗一样,对着她不停地吐着舌头……
“啊!”我忽然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跑儿慌忙在旁边给我额头擦着汗,老三给我端来一杯水,“渴了吧,先润润口再说。”
我从老三的手中接过水杯,“你们一直就这样在我床边看着我?”
老三一边为我抻被子一边回答,“怕你再出什么意外。”
“我睡了多久了?”我抬起头。
“恩,算算时间,应该是三十二个小时了。”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感动到泪流满面的。为了怕我出意外,她们竟这样坐在我的身边守着我,忽然好想哭好想哭……
“以后我都不会再做傻事了,”我握着她们两个的手,扁扁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老袁呢?”
“吵架呢。”她俩就跟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咱们跟唐小婉那三个贱逼都吵了一天了,我们轮流接着上,每次派出一个代表,一会儿老袁完了就轮到我了,骂了隔壁的,骂不死她我狗娘养的。”
我仔细竖起耳朵听,果然听到楼道地下闹哄哄的,老袁和唐小婉正水深火热地对骂着什么。
我心里不由地一阵,慌忙挣脱了她俩向门口跑去,怎么每次都要添那么多的乱!
“哎,你还没休息好,别乱跑,交给我们就行了。”身后,她俩追着我不停地跑着。
“穿衣服啊,就算要看也先披上件衣服,小心着凉。”
我三两下便蹬蹬蹬地下楼,来到女生宿舍楼前。只见老袁正插着腰气势汹汹地以一敌三,她的对面,正站着暴跳如雷的唐小婉,推搡着梦娜和于诗语跟老袁对骂。
老袁上身只穿了一个白色吊带儿小背心,露着大半截的腰。而唐小婉的身上,则穿了一身的蓝色比基尼,除了三点不露哪儿都露。
地上散乱着扔着她们的外套,上面踩满了大大的脚印儿。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望着已经挤得满满的人群,全都是凑着看热闹的,有男有女,正在嗷嗷叫着起哄。
这打架还需要脱衣服的?她们不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