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处理过的菜,颜‘色’就是脂肪的金黄‘色’,略带血丝的红‘色’,形状像一座矮圆的小塔,散发着莫名的幽香,似乎一直在勾引着你的味蕾流下口水。
当我看见摆在眼前的食物的时候,心里真是千万草泥马在奔腾。别人也许还看不出这是什么,或者说一时不能确认,但是我却是知道的。如果要我把这种东西作为晚餐,我想我会把午餐都吐出来的。
而刚刚活跃了一下又沉寂了下去的劳杰,这时已经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是哪个孽障,如此残害我们海族?”
而伊克多普奇则是略落后了他一会,补充了一句:“的确有点过分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女’‘性’美人鱼的‘胸’脂吧?这……得杀了多少生啊!”
而我,则彻底呆在了椅子上,原本想好的措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始终离不开那团“食物”,脑海里,传承自兰‘波’的那种恶心血腥如同走马灯一样不断地爆发出来。感知里,原本因为我的沉默而渐渐‘骚’动的人群,慢慢也发现了这次上的菜的特殊,很多人开始被那种幽香吸引过去,嘴角开始流下口水。
这能怪谁呢?当初福米尔为我搅动记忆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个可能,他只是借着我,发现了一种堪比果蜜臊羊‘肉’的美食,他又有什么错呢?
错在滥杀海族?不,海族在大陆的总趋势里,依然被认定为牲畜一类,如果说是之前,可以与我们‘交’流一二的美人鱼和智慧海族还是会得到一些尊重,但是如果大路上的人们知道了,这些“牲畜”身上产出如此美食的时候,他们还有什么理智可说呢?不过是宰牛宰羊一般的事情,人们如何会有心理负担?
最多在吃饱吃够的时候,或者一两个伊克多普奇这样的真善之人,会慨叹一句。
“这得杀了多少生啊!”
或者如本为海族的劳杰一样,愤怒地骂一句:“孽障!”
我的感知很快锁定了福米尔,他依然密切地关注着场间,随时注意着我的关注点,然后把那个人的情报粗略告诉我。见我“看”他,他腼腆地朝我的方向笑了笑。
而此时,已经有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拿起刀叉就要开吃,而我的愤怒和无奈也再次爆发,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会再次落入他们的掌控。骷髅甲这次固然被我所伤,但也得到了更多我的情报,如果再次落入他们的节奏,我要再次找到这次这样杀伤一人暂时摆脱掌控的机会,就难了。
但是,我是要追求“善”的人啊。
于是,我动手了。一举手便是强大的范围魔法,而且,我并没有特意去控制目标,完全是随手‘乱’炸。
元素体身上爆发的魔法如水一般不断从天上倾泻而下,而劳杰他们,和福米尔他们的惊呼此时才刚刚响起。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刚刚脱离了骷髅甲的掌控的我,会再次这样无分敌我地动手。
而如我所愿地,不论有没有在意桌上的是什么,有没有在意我还会怎么自辩,有没有在意天边的晚霞,但是,人们都在意他们的小命,在我毫不遮掩的杀意和喷薄的魔法风暴之中,他们惊讶地丢了刀叉摔了桌椅,把一盆盆的“美食”撒了满地都是。
贪嗔痴爱‘欲’,最毒‘色’香味俱全,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来净化了吧。
我无数低级魔法聚集成的魔法风暴,从天而降,先是对黑塔进行了一次洗礼。而在魔法风暴中心的塔顶王座这里,却如同暴风眼一般地平静。
“放下吧,再开弓搭箭,你也阻止不了我,而且,未来的箭神,可能就会因为身体的超负荷,废掉了。”
我转头,对七号说道。
“可是……为什么?”七号脸‘色’满是崩溃的泪水流下,身上也是开始有崩溃的血水流下。
“我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说,我只能对你说,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醒时我愿醉。而现在的我,是半醉半醒。换句话说,我已经被‘逼’疯了。”
然后我坐在王座上朝她鞠躬,说了句:“对不起,一直让你费心,可是,我不可能做一个单纯让你喜欢的人呢。”
而在我们僵持的这一会,魔法风暴已经开始了对山间的洗礼。
虽然不想看,但是感知里依然清晰地看见了那副惨状。我想,那些‘女’‘性’美人鱼们被捕猎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凄惨吧?而随着下面的血腥味愈重,黑塔的防御似乎也在松懈,终于让我觑了个空,打开了一丝防御,从塔顶,把我的魔法风暴钻了进去。
那些风暴席卷之下,我的助手们几乎没有太大反抗地,就灰飞烟灭了,失去了他们的加持,王座对我的魔力汲取陡然加剧,不过我只是咬着牙支持着这次的无差别攻击。
渐渐有一丝丝的攻击溢出,蹭到了七号身上,七号却不为所动,只是拉着弓弦,刚刚放上去的箭却没有指向我,而是斜斜指向了地面,甚至低下了头,把脸‘色’埋在了‘阴’影中。
而福米尔脸‘色’‘迷’茫眼神奇怪地看着我,终于还是在风暴即将临身的时候,逃了开去。
而随着第一位小boss的退却,我的攻击愈发肆无忌惮,只是在塔里横冲直闯,将一切可以摧毁的摧毁,不能摧毁的打坏,打不坏的,我也要打上那么一会,无数的空间‘门’被我打坏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困住了。
我一路就好似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孩子,在肆意破坏着别人的玩具。
玩具的主人依然没有出面,不过在我破坏了近百层的时候,一个我不久前刚刚看出来的“棋盘”,摆到了我的面前。
雷布下棋盘,布妮小姐悬空作为炮台,夏普居中策应,福米尔隐匿游走,一切与我的猜测别无二致,但是,他们只是在应对我的魔法攻击而已,就算被他们挡下,难道能伤我根本?
感知里,我的魔法风暴的确如同‘浪’涛触到岛礁一般,瞬间被撞了个支离破碎,布妮小姐略动了动,与我隔着感知力,对视了一眼,骂了句:“孽障!你还不住手?”
我‘精’神一抖擞,突然就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棋盘”的中间,与夏普面对面着。
我略一再看,超级视角依然在,而我的元素体依然在天空,我的本体也还在王座上,那么……
我现在是灵魂?
啊,赤子先生在他的灵魂课题上是大踏步前进啊,也不知道和不知道是不是粪便的蝾螈矿有没有什么关系。
而随着我认识到自己的灵魂出窍了,我的灵魂就开始火辣辣地痛。直似在被人煎皮拆骨,而这,只是这个棋盘开始放出一点光明的时候。这些光明如丝线一般地锁定了我,而且还在灼烧我的灵魂。
“再不住手,我们就动手了。”我对面的夏普说道,随着他认真起来,脸‘色’被划伤的地方渐渐愈合,‘露’出了一张着实帅呆的脸,依稀有几分乃父的神采。
“住手了,我们也要动手的。”布妮小姐面无表情,看起来倒好似一个老妖婆了。
“是啊,不动手拿下,我们如何向天下人‘交’差?”福米尔说道,只是因为高速移动,声音飘忽。
“你杀了一号了。”雷的声音在棋盘里嗡嗡作响,语气却一片死灰,“她刚才在修复大广场,她真的是无辜的。事实上,太多无辜的了。不,其他人就算了,关键是,一号,我的戚薇儿死了。这样的话,你对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只想说,请你死去吧。”
随着雷的语气里开始带上怒气,棋盘给我的压力也愈发大了起来。
只是,我没有时间陪你们发泄怒气了。于是,我对他们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回了自己的身躯里。
作为一个拥有两个灵魂的人,要破解他们的灵魂锁定不要太简单,而且,但愿那条懒虫被我吵醒了,不会发比我更大的脾气。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感知里,棋盘内已经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声音,有人骂咧了一句,然后咚地一声闷响,那棋盘便碎了。
绝杀之人,关键之人没有来,到底还是差得远啊。我没有管骤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我的七号。也许她知道雷他们的行动的吧,对我突然的动弹有点惊讶也不奇怪。我只是重新端正坐好,把多恼书放好,又拿出了之前的一些纸张,以及做好了的会议记录,开始做最后的整理。
在我下笔的时候,赤子先生,终于出现了。一出现,就是在我的身边。
他的手抚‘摸’着二书之一的大预言,对我说:“老师,您这样出格的行为,对您是没有好处的,不可能凭此跳出一切之外的。”
“谁说我要跳出去的?我是在用血,把自己染成你们一样的颜‘色’。”我头也不抬,继续写着,“而且,真正跳出一切之外的是你,一切之外只有一个位置,除非有一天我稳赢你了,才有可能取代你这超然的位置,不然,我也只是在这趟污水里打滚而已。谁都想在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连你这样超然物外的,也是如此。既然如此,把水搅浑一些,不是更好?说不定,还可以沾湿一些你的‘裤’脚,让你知道知道,我们这些在你脚下的,也是有思想的,会翻出些‘浪’‘花’来的。”
我说话和书写的时候,我的攻击依然持续地倾泻在塔内与我山之中,而赤子先生只是抚‘摸’着大预言,似乎不介意我对他玩具的破坏行为。
“在老师看来,我就如此愚不可教,非得拿教鞭来打?”
“在我眼里,你们任何一个,都是灵魂污秽的半兽人,无恶不作的孽障!”